秦安安一怔,转头看着陆珩半张纵横紫黑的脸上,一双眼睛古井无波,脑海中猛然出现,自己在水井中奋力挣扎,这双眼睛在井边亦是这般冷漠地盯着她。
陆珩冷冷撇下碗,一边撑着桌子起身,一边淡淡道:“你不必似今日这般假意殷勤,只需恪守本分,少惹是……你做什么?”
他瞪着突然凑到自己面前,盯着伤口仔细观摩的秦安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秦安安也不恼,抬手就要摸陆珩的伤口:“你这伤当时是不是没有处理过?新肉都被盖住了。”
“住手!与你无关。”
陆珩往后倾倒的身子被秦安安一手拽住,她得寸进尺地恨不能贴在陆珩的脸上,“哎,你这面色还算红润,说明毒未进肺腑,还有救……”
“咚!”
秦安安未曾防备,被龙凤胎哥哥陆执猛地一搡,一屁股蹲摔倒,后脑勺重重嗑在地上。
陆执伸着一双短手拦在陆珩身前,朝着秦安安大喊:“坏人,不许欺负父亲!”
一阵头晕眼花,秦安安只觉得眼前划过一道白光,面前陡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架子,上面竟然摆满了自己在现代研究配制的药物!
她下意识伸手拿过最近的一瓶专门针对脸部烧伤的药瓶,还未看清,眼前一晃她又回到了简陋的陆家,面前是一脸警惕的陆家父子,唯独不同的,是她手里竟然多了一个小瓶子。
医药空间竟然跟着她一起穿越过来了!
秦安安心中一阵窃喜,她一手揉着脑袋起身,一边看着那个小炮弹一样的陆执磨了磨牙,尽管知道原主不是东西,瞧见亲生儿子这么抵触自己,秦安安心里还是有点呕血。
下手真重!
也怪原主太过懒惰,养的四体不勤,被小孩一推都摔成这样,看来自己得把锻炼身体提上日程了。
陆执缩了缩脑袋,看向秦安安的眼神还是带着畏惧,却仍是固执地拦在陆珩前头。
正僵持着,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这青天白日就吵起来了,我倒是赶上了好热闹!”
一道尖锐油腻的声音传来,秦安安一回头正瞧见一道桃红色的影子袅袅婀娜地晃进来,一头珠钗环翠搭着一张涂脂抹粉的脸,端的是妖娆万分。
秦安安立刻反应过来,这位正是陆珩尚未毁容时的未婚妻唐梦,原本望夫成龙,指望着陆珩功成名就,自己好当官太太,结果陆珩遭遇意外,她转头就成了县官第八房姨娘,只是心里一直不忿,总觉得陆珩耽误了自己的好年纪,害的她只能十八年华做了妾,因而时不时就来陆家阴阳怪气,嘲讽陆珩。
陆珩皱了皱眉,言语带上一点厌恶:“敝舍寒陋,招待不了县太爷夫人。”
唐梦嗤笑一声,自顾自进门找椅子坐下:“都这么些年了,还是改不了那点酸儒的做派。当年我就劝你切莫假清高,招人厌恶,偏你固执己见,到头来落得这番下场。”
她说着低头看了眼桌上尚未来得及收拾的饭菜,又打量了站在一旁的秦安安,嘲讽意味更浓:“之前我说送你些银子,你非是不肯,瞧瞧这吃的什么?我家里的狗都看不上这点东西。你娘子也不晓得给你置办些吃食,自己倒是养的膘肥体壮的,也对,谁对着你这张丑脸能开心的起来。”
陆珩压抑着心头的怒意,声音冰冷:“请你离开。”
“离开?为什么离开?”唐梦笑道,“进门连口水都不给我倒,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陆珩双手攥拳,偏生身子孱弱,出来这么些时候,早已有些撑不住,他正欲开口,那头的秦安安突然笑着道:“说得对,怎么能不给客人倒茶呢?夫人您等等,我这就去给你倒。”
说完转身便往厨房走,唐梦登时笑意盈盈朝着陆珩道:“学学你这位夫人,多有眼力见,哪像你,冥顽不灵。”
陆珩心中冷笑,果然依旧是那个趋炎附势的秦安安,枉费他还以为她因着昨日之事能有些改变,如今看来,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未过片刻,便瞧见秦安安端着一个硕大的汤碗走了出来,“家里没有茶杯,辛苦夫人将就着喝点。”
唐梦一边伸手去接,一边趾高气昂道:“我自是知道你们无甚好茶,不过拿着漱漱口……”
“哗!”
兜头一盆热水泼了唐梦满脸!
“啊!!”
唐梦尖叫着跳起身,朝着秦安安大吼:“贱人你是疯了么?”
“上好的面汤,味道如何?”秦安安把那汤碗往桌上一放,冲着唐梦便是一顿骂,“使唤谁呢你?上赶着来找骂,你以为你是那九天玄女,还是玉皇大帝,对着人颐指气使还指望我们伺候你?当个县官姨娘真给你能耐死了,也是,谁有你脸皮厚,嫁个爹做媳妇,他帮你养老,你给他送终!”
连珠炮一般的输出,听得众人瞠目结舌,陆珩盯着秦安安,一双黑眸微微发怔。
这头唐梦哪里忍得了,胡乱抹了一把脸,恶狠狠地盯着秦安安:“小贱人,今儿个我非把你皮扒下来不可!”
她说着就扑上来要拽秦安安的头发,却被秦安安轻松一闪,她眼神只在唐梦周身一转,抬手便在唐梦右肩狠狠一敲,登时唐梦半边身子便如被冻住了一般,动也不能动。
“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秦安安反手钳住唐梦虎口,在她腰侧重重一敲,疼的唐梦倒吸一口气,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软倒在地。
“哇!娘亲好厉害!”
陆念躲在陆珩身后探着小脑袋,看的一脸惊奇,秦安安回头给他一记飞吻:“宝贝嘴真甜!”
转头一脚踹在唐梦屁股上,冷笑道:“扒谁皮呢你?真是老虎不发威,山猪当大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