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歌高奏辞旧岁,东风自得迎新年。
1979年度西南军区元旦联欢文艺汇演在此刻拉开帷幕……”舞台上,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礼堂。
周花楹作为军区宣传记者,端坐在角落不停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这个年代十年,她早已习惯这里的一切。
包括……她的丈夫。
周花楹笔下一顿,视线追随面前经过的男人。
梁骁辰穿着绿色军装大步上台致辞,身姿挺拔如松柏,声音清朗如冰雪。
致辞间,他视线扫过台下,却没在周花楹身上有丝毫停留。
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周花楹握着笔的手骤然缩紧。
他们青梅竹马多年,就算后来有了嫌隙,她还是受不了梁骁辰这样漠视的眼神。
这时,讨论声从身后传来。
“梁骁辰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上营长了,不知道有对象了没……呦,人家可是首长最器重的小儿子,哪个领导不想把女儿嫁给他!”周花楹一字不落地听着,舌根发苦。
无人知晓她和梁骁辰已经结婚三年。
早在新婚那夜,梁骁辰就明确告诉她:“既然让父母施压逼我娶你,你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想解释自己没有。
话未出口又听梁骁辰警告:“如果你四处以梁夫人的身份自居,西南军区不会再有你的位置!”于是在外人面前,他们只是毫无交集的“同志”。
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周花楹失神地看着台上的男人,想起昨晚做过的梦。
梦里,梁骁辰爱上了一个叫乔知滟的女人,对自己极尽冷淡。
周花楹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大闹军区,闹得梁骁辰对她厌烦,大院的军属也都无比憎恶她。
最后,周花楹闹得离了婚,被赶出军区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惨死街头。
想到自己最后的死状,她的心脏就抑制不住地泛起一阵阵绞痛。
周花楹不知道这究竟是预警,还是她的前世。
演出结束后。
周花楹快步上前叫住梁骁辰:“梁营长,我们可以聊聊吗?”梁骁辰朝外走的脚步一顿,看向她,皱了皱眉:“有事?”那眼神里的冷漠与疏离让她呼吸一窒,她上前一步,低声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好吗?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梁骁辰不耐打断:“我有事。”
他的态度被冬夜的寒风更冷,周花楹轻颤了下,脸色越发苍白。
梁骁辰看着她那副柔弱的模样,心里烦躁更甚:“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话落,他转身就走。
周花楹还想说什么,却见一名两杠三星的军官迎面走过来:“梁营长!”梁骁辰立刻顿住脚步,行了个军礼:“旅长好!”旅长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说:“来,给你介绍个好姑娘!”他说着,将他身后穿着军装的年轻女人拉过来:“这是我女儿乔知滟,刚到我们军区,以后你多带带她。”
话里话外都是撮合,相亲的意思不言而喻。
乔知滟笑着伸出手:“梁同志你好,我是乔知滟”这熟悉的一幕顿时在周花楹脑子里炸开!她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猛然攥紧,熟悉的绞痛来得比往常都要汹涌。
怎么会,和梦里的事情发展一模一样?!她脸色惨白地看向梁骁辰,眼里满是祈盼。
祈盼他,能将自己拉到身旁,认真地告诉他们,他已经有了家室……可梁骁辰没有分一丝眼神过来,果断地握住乔知滟伸出来的手。
像是应下了乔旅长的撮合一般,他说:“乔同志,很高兴认识你。”
一句简单的问候,竟像一记耳光扇在周花楹脸上。
她立在原处,眼睁睁地看着梁骁辰和乔知滟相谈甚欢、并肩离去。
周花楹心痛得呼吸不畅,忍不住开口叫住他:“梁营长!刚刚说的事情……我等你答复。”
意思是,我等你回家吃饭。
梁骁辰脚步没有停顿,仿佛她的话与他无关。
周花楹神思恍惚的去了梁骁辰的住处。
说来也很可笑,结婚三年,她和梁骁辰居然还是分房住。
他们住同一层、却是两间房,从来没有搬到一起生活过。
周花楹内心满是苦涩,却还是执着地做了一桌菜,等在桌前。
可饭菜凉了又热,梁骁辰还是没有回来。
她想起以往的纪念日,梁骁辰虽然不情愿,但一顿饭的时间还是会留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