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小白花陆渊的其他类型小说《当时只道是寻常小白花陆渊全局》,由网络作家“717杨枝甘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那是她自从被苏浥尘夺去心肝后,要度过的第一个天劫。神仙最怕天劫,那便是考验修为的时刻,若成了,便能得道升仙,若是不成,也能让仙灰飞烟灭。几万年前,她也曾经受过,那时她不过一只海棠小妖,便也是经受了三道天雷之后,方才从鬼门关挺过来,而如今,她连内丹都没有了,想挺过去,也就只剩三分的把握。不过数日,海棠花邸外,已经聚集了大片黑压压的乌云,而花邸内,千百棵海棠花树如数绽放。司月小心翼翼将头探出花邸,只是刚看了一眼,黑云之中便有一道闪电直劈而下,吓得她立即缩回了脑袋。“小姝,你可还好?”她回到花邸内,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其中一颗并不起眼的海棠树抖了抖枝叶,随即幻化出微弱的人形。“月儿,我在这里,你莫要担心。我用幻术设了假形体,只要躲起来,风雷...
《当时只道是寻常小白花陆渊全局》精彩片段
那是她自从被苏浥尘夺去心肝后,要度过的第一个天劫。
神仙最怕天劫,那便是考验修为的时刻,若成了,便能得道升仙,若是不成,也能让仙灰飞烟灭。
几万年前,她也曾经受过,那时她不过一只海棠小妖,便也是经受了三道天雷之后,方才从鬼门关挺过来,而如今,她连内丹都没有了,想挺过去,也就只剩三分的把握。
不过数日,海棠花邸外,已经聚集了大片黑压压的乌云,而花邸内,千百棵海棠花树如数绽放。
司月小心翼翼将头探出花邸,只是刚看了一眼,黑云之中便有一道闪电直劈而下,吓得她立即缩回了脑袋。
“小姝,你可还好?”
她回到花邸内,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其中一颗并不起眼的海棠树抖了抖枝叶,随即幻化出微弱的人形。
“月儿,我在这里,你莫要担心。
我用幻术设了假形体,只要躲起来,风雷便找不到了。
只待它劈完三下,这劫自是能平安度过的。”
她说是让司月不要害怕,其实自己内心却怕得不行。
当年亲眼见得芍药妖在千年天劫之下被打回原形,而他们花木一族虽有循环再生之理,但遭受天劫后魂风魄散,便是聚魂也无甚效用。
“好,见机行事。”
说完这句,司月便念了个隐身决,藏在一边。
黑云重得承受不住,刹时天地间风雨大作。
雨打花瓣,一片狼狈景象。
好疼!
比上次疼!
她咬唇忍住,紧紧抓住脚底的土地。
半空中出现了一条银蛇,盘旋游走,在乌云的缝隙里飞快地穿行,预期的响声却迟迟没有到来,仿佛在寻找什么。
一声巨响,整个花邸都晃了晃。
地上被劈出一个大坑,一棵海棠瞬间枝叶全部枯萎。
她藏匿在花海之中,满身雨水与冷汗,这次天劫果然重得多,看着那棵被劈成焦灰的海棠,只觉心中砰砰直跳,她绷紧了神经,还有两道。
第一道如愿躲过,下一道也不能马虎,想到这里,她不敢乱了心智,顾言其他,只是将枝叶压更低,不要引起那银蛇注意便可。
可这次,那银蛇却不再上当,它在上空盘旋,俯瞰地面。
似是得知自己受骗,它越发愤怒起来,银蛇在空中蜿蜒咆哮,震的她不由的浑身发抖。
发现她了!
云中一声巨响,眼看一道天雷便要直直劈向她,就在她闭上眼,做好赴死的准备时,却只见枝丫上方,形成了一层暗黄色的气流,直直将雷电分流了出去。
她抬眼望去,司月念了个仙诀,眼神直盯着那处气流。
奈何她法术有限,又不能泄露太多身份,那气流不过片刻便在半空中破裂。
司月应声倒地,在地上生生吐出了一口鲜血。
而那道雷电似是心有不甘,仍源源不断的向她袭来。
比想象之中更痛,即使了经过分流的电击,仍能震的她感觉身体仿佛要裂成无数片。
汩汩鲜血顺着枝干流出来,痛得她几乎昏死过去,本形险些被带出地面。
心中按捺不好,这仅仅是第二道天雷,便已经能击的她去了九成功力,云静姝心中一紧,铁了心的便要挨过这最后一道。
她定了定神,凝聚周身最后一丝气血,哪怕赴死也要慷慨一搏。
眨眼的工夫,一抹金色的身影飞过她身边。
雷电劈下,巨响声中,一树海棠尽数绽放。
身上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而耳边却骤然响起一道闷哼。
她抬眼望去,竟是君慕然化作一道透明的屏障,立在她枝丫之上,为她生生接下这道天雷。
漫天浓云瞬间散去,和风轻拂,艳阳高照。
望望澄澈的天空,她艰难地恢复人形,无力地倒在地上,满身血污。
而半空中的君慕然缓缓落下,立在她身边。
他嘴角咳出一丝血,还未来得及擦拭,便将急忙将她从地上扶起。
“姝儿,你怎么样?”
“我,我,快去看看月儿,快去……”还未说完,她便昏死在他怀中。
……海棠花邸内一下多出了两个病号,忙的君慕然整天晕头转向。
他身为中天神尊,挡下这道天雷精血虽然也损耗不少,但好在内力深厚,不久,便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功力。
“姝儿,只是我为你现熬的粥,你先尝尝,小心烫!”
君慕然坐在床沿上,一受托着碗,一手便将吹了口气的勺子往她嘴边送。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她不自在的瞥了撇四周,花邸内的仙娥纷纷低着头偷笑。
忽而,面前一阵清风拂过,司月已然站在她床边,看着两人喂粥,脸上堆满了假笑。
“如此浓情蜜意啊静姝上神,您可快些吃了这粥吧,不然你不喝这第一口,我们便也轮不上了。”
司月虽说也受了重伤,可终究是比她好过太多,只是刚刚将养了几日,便能够下床走动,可司月这人是从来不会好好走路的,来去如风,每日都在她面前飞来飞去,看见他们二人独处,便故意要进来搅局。
她自是知道司月的意思的。
对于这尘世间的情感,她云静姝是不能够沾染半分。
一旁的君慕然已经忍了司月很久了,每次只要他来到她房内,司月必定紧随其后,此时听到这话,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悦道,“司月上神若是想喝,便去厨房自己去取,姝儿她脸皮薄,受不了你这么酸她!”
看着眼前尴尬的场景,云静姝内心暗道不妙,这几日她次次都是扮演着和事佬,陪着笑脸伺候这二人,要知道,这两位祖宗,她可是谁都不敢得罪。
“那中天大人的意思就是说我司月脸皮厚了!”
君慕然说的这句话明显激怒了司月,她一向乐的逍遥,活的洒脱,管他是什么掌管中天的王,就是西方如来佛祖惹了她,她也得怼回去。
“我可没这么说!”
君慕然仍旧是连头都不曾抬一下,自顾自的吹着勺子,向云静姝的嘴里递去。
噎下热粥,她连忙打起哈哈,“大家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
“姝儿,咱们只顾着吃粥便罢,不必理会这强词夺理之人。”
君慕然将勺子放在碗里,腾出一只手来,将她脸转向他处。
“你!”
司月这回却是彻底气炸了!
她看着面前就差快要粘在一起的两人,忽的伸出手,指尖直直她,“你说,云静姝,我可是强词夺理之人!”
她就知道,受伤的永远是她,每次他两闹上矛盾,最后都要归结到她身上。
“啊?
月儿当然不是,月儿最好了!”
目光触及面前之人,君慕然仍是一脸的淡然,与情绪激动的司月对比格外鲜明,果然,这修了十几万年的大神就是和他们这群小神不一般。
他只是又将云静姝的头扳回来,强迫着对上他的脸,“吃粥。”
司月自觉自己这是自讨没趣,一个仙诀念过去,将她床旁的纱帐燃了起来,眼看着火焰迅速蔓延,司月才觉得出了口气,大哼一声飞出了殿外。
司月倒是聪明,知道自己气量不如他就算了,比功力更是自讨没趣,便要那她的东西出气。
可某人却再次躺枪。
她坐在床上口里含着热粥,尽管被烫了舌头仍不忘赶紧扑灭火焰,某位财迷泪流满面对着殿门吼去。
“司月!
你赔我金宝琉璃镶丝极品杭绣蝉翼帐!”
试过嫁衣,云静姝便又再审了一遍那些个成亲该做的事宜。
成亲之前,君慕然是不能来看她的,如此他便在中天准备着,然而几天来却还时不时让人传些纸条,写得全是些风花雪月的情诗。
这次婚礼办得四海八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便是那天帝天后,都被君慕然逼得来证婚。
几日过去,便是到了大婚之期,前天晚上她心中忐忑,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忽的一瞬,她听到耳边有人呼唤的声音,那声音缠绵而温柔道:“姝儿。”
她知这是君慕然的千里传音,不由得有些脸红,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番忐忑的模样,便假装睡着了的模样,不应他。
他轻轻一叹,同她道:“我入不了你的梦境,就知你必是醒着的,你莫要装睡了。”
“好吧。”
听他这么说,她便也没有反驳,坐起身道:“这么大半夜的,你不睡做什么?”
“我……我睡不着。”
他似是有些无奈:“姝儿,我很是紧张。”
“我也是。”
垂了垂眼帘,她抓紧了被单,“你说,明天那么多人,我不会出错吧……出错了也没事,我倒要看看谁敢说出一句。”
他倒是想得开,但嘴巴上不承认,口气里却还是夹带些不安,“姝儿,我怎的……怎的觉得这是在做梦?”
人常道,越是重视的,到手的时候,便越是不安。
他这模样,似是应了这句话。
想到这里,她便不由得轻笑出声,宽慰道:“慕然,这不是梦,这是真的,明日我们就成亲了,然后会有很多很多的小宝宝,然后我们会养他们长大成人,看他们也找一个人相爱,成婚,生子。
说不定什么时候,天灾人祸,洪荒尽头,万物重新轮回之时,我们便手拉手,一起成为这尘世一抔黄土。”
“恩。”
他的声音沉稳不少,带了些欢喜道:“姝儿,你明日好好等我。”
“好,”相处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说那句:“我等你。”
她会等他,亦如当年他也曾对她说过的这句话,他说他会等,然终究是等到了这一天。
不知不觉,心尖上有一股暖流悄悄滑过。
那夜过得甚为漫长。
她翻来覆去许久,方才睡着。
但睡了没多久,便有人进了门将她叫醒。
穿衣梳髻,折腾了几个时辰,终于将那带着珠帘的珠冠戴上,让她老老实实的待在房内。
门外传来鞭炮的声音,随后便是礼乐歌舞,接着便就传来众人的嬉笑之声,她这时方才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和君慕然,这便是要成亲了。
闹了不久,便听门前来了人,彼时她的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里。
司月从偏门悄悄溜进她的房里,对她眨了眨眼。
“我跟你说小姝,待会我定要他经历个九九八十一难,才能把你娶到手,提前知会你一声,你可别心疼!”
她便得意的双手叉腰,“夜夕元君他们已经在门外设了阵法,就等着他上钩了!”
说完,便立刻冲我咧嘴,还未等她开口,便又急忙跑到门边,同几个仙娥堵在门口,扬声道:“冷清幽你们加油,可别这么早放君慕然进来!”
他们说这话让云静姝不免发笑。
这番景象,竟让她觉得,其实她不是那历经沧海桑田的上神,君慕然也不是那掌管中天的王,她不过是个大家闺秀,而他亦不过是个翩翩少年郎。
然后天作姻缘,他红袍金冠,驾马而来,将那小姐迎娶归家。
门外传来阵阵法术的声音,众人皆喝一声“新郎官好身手”,随即,便看见堵在门口的司月已经做好了蓄势待发的准备。
“这冷清幽,真没用,让拦个人都拦不住……”冷清幽白了一眼,她拦的这个是人么,那可是神,还不是一般的神。
“咳咳,我说月儿啊,差不多就行了,你也不想你好姐妹嫁个伤残之人吧……”云静姝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撩起额前的珠帘。
“瞧你个没出息的,我还没把你相公怎么样呢,你就开始急了!”
司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睨了一眼身着凤袍的她,“赶快坐好了!”
她心里紧张,手心里也噙满了冷汗,无奈的搓搓手,交叉摆放在膝前。
司月拉着一帮仙娥将门堵得死死的,朝着门外叫喊去,“君慕然,要想开门,快给大家伙露一手,大家若是满意了,便放你进来!”
“哦?
如何露得?”
夜夕元君跟着附和了一声。
“这样吧,你高歌一曲,我们若是满意了便让你进来!”
言罢,人群之中,传来君慕然的一声轻笑,随后他清朗的声音想起来,“也罢,本尊虽是五音不全,但为了将娘子娶回家,便也顾不得这张脸了……”说罢,全场便静了下来。
他在门外清了清嗓子,同里面的新娘柔声道,“娘子,听好了。”
身旁不断传来低声的窃喜,听得云静姝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似是期待,又是害羞的。
他清了清嗓子,合着古琴的声音,便开始清唱出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他的声音清朗间带着丝低哑,丝丝缭绕,扣人心弦。
仿佛身体上一股暖流淌遍全身。
待他唱完,所有人都还在愣神。
而司月却最先反应过来。
“唱的还可以,不过想娶我们小姝,还没那么容易!”
门外,响起君慕然的笑声,随即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司月他们被吓得退了好几步,而外面却全是一片喝彩之声。
她忍不住偏过头来,向那门外看去,珠帘晃动之间,那男子身着红袍金冠,踩着被踹倒的门走了进来。
君慕然摆了摆身上的衣袍,笑着向她走去。
流光浮动之间,她突然惊觉,其实幸福不过便是如此简单。
等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人,然后成亲,永远的生活在一起。
忽的竟觉鼻中有些微酸的感觉。
她抬眼望去的时候,那副如玉的面容便已然到了眼前。
霎时间,她只觉得身上一阵血气上涌,直直烧到了脸上。
“亲一个!
亲一个!”
人群中又传来起哄的声音。
看着他笑开了颜,她便也闭上了眼睛。
只是,没有预想中的温热柔软,抵在唇边的竟是一片冰凉的锦帛。
君慕然一身血衣已经分不出颜色,只余满身血红,剑被他握在手里,泛着清冷的华光。
他倒在那山路之上,嘴里似乎喃呢着什么,云静姝急急忙忙冲过去,却看到他另一只手放在怀里紧紧的握着,她伸手去拉他,听他虚弱的唤着她的名字,一声一声,分外揪心。
“姝儿……姝儿……”苏浥尘在她身后追来,看见浑身是血的君慕然,也是一惊。
她觉得眼前一片朦胧,颤着手去扶他起来,他却已经是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整个人都趴在她身上。
怕是几万年都没这么害怕过。
苏浥尘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背起昏迷不醒的君慕然冲进院落,然后一个劲儿给他输着仙力。
眼看着那些仙力输进去,却好像滴水入海,进去了,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苏浥尘上前来拉她,同她道:“小姝,你冷静一点。”
可她却听不进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君慕然必须活下来,他一定要活下来。
苏浥尘的声音在她耳边渐远,她只看得到眼前这一人,浑身染血,却仍旧这般绝代风华,恍若天人。
想起他几次三番的救她,照顾她,想起他小心翼翼的乞求她不要再不告而别,想起他曾一遍又一遍和她说:“我等你,我等你。”
于是,她终于停止了一切行动,一把把他抱在怀中,呜咽出声。
苏浥尘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过了半晌,忽听见他猛地喊出声来,“小姝,快,快把那还魂草取出来!
他还有救!”
闻言,她忽地一抬头,便看见他从君慕然的怀中,取出了两株还魂草。
那瞬间,她大喜过望,赶忙道,“快,快给他吃下去!”
“嗯!”
苏浥尘答应了一声,便强行扳开他的下巴,想要将其中一株给他吃下去。
云静姝的心已经提在了嗓子眼,抱着君慕然的手一刻也未敢放松下来,于是在那刻,她仿佛明白了平日里,君慕然也是这么抱的她,抱得那么紧,那么用力。
只因是害怕,害怕只要稍微一放手,那人就会从他怀里消失了一般。
“好了,好了……”她将脸埋在君慕然的颈间,轻轻叹息着,“我以后再也不会同你不告而别了,再也不会让你这般为我犯险了,只要以后我们都好好的……好好的陪你住在中天,看那潮涨潮落,只要你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余光瞥见他的怀里,还藏着什么东西。
她拿出一看,竟是两尊小泥人,与梦里见到过的一模一样。
男的手执长剑,女的红衣白绫。
此刻,躺在怀里的君慕然忽的微微颤动了一下。
不知是听见了她的话,还是感受到了她的动作,他忽的开口,恍如清风徐来,“姝儿……嗯!
我在!”
她应了一声,握住她的手掌,十指交缠。
“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只是迟到了几日……”听到这里,她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也再也忍不下去,头埋在他颈间大哭了起来。
声旁有一人一直站着,不肯离开,就这么静静看着他们两人。
苏浥尘没有说话,云静姝也没有再看过他一眼,只是看着怀中的男人,静静的守着他。
君慕然大概是伤势过重,之前也是强撑到现在,一连便又晕了过去。
于是,也没有急着将他带回中天,亦或是海棠花邸,便在苏浥尘这里,小住了两三日。
……“喂,你干嘛,这可是本仙尊的地盘,由不得你乱来!”
“本神尊也是看这些风铃碍眼,替苏仙尊清理清理。”
“你够了君慕然!
我让你放手!
你放不放!”
“苏浥尘,我若是说不放,那又如何?”
话还未说完,苏浥尘便一个飞身上前,与君慕然扭打做一处,如今他二人手中正抢夺着一串风铃,而风铃下方还拖着一张纸条。
看见这个场景,云静姝似乎也懒得管了。
住在苏浥尘这里的几日,他们一位神尊,一位仙尊,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花神,贸然上前还不是轻易成了炮灰。
看来还魂草的功效真的不是吹的,便是在五六日前,还要死不活的两人,如今竟也生龙活虎了起来。
“这是小姝亲手挂上的风铃,你给我把它放下!”
面对早已飞的老远的君慕然,苏浥尘气得上下两排银牙搓的直响。
云静姝本也只是坐在小院里晒着太阳,忽然头顶上飞过一个火球,吓得她立刻从躺椅上坐起。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
好家伙,她也只是想要安安静静的晒个太阳,刚躺下没多久便看见这次的恶性斗殴事件,难免一脸黑线。
天上打的正欢的两人,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只见那两人气喘吁吁站在云端,其中一人手执长剑,指着面前的男子。
而另一男子却一手轻摇折扇,一手把玩着手中的风铃,这二人的动作,皆是一派风流倜傥,英姿飒爽的好模样。
“姝儿年少无知,留在这里的胡乱涂鸦,白白占了苏仙尊的好地方,如今,我便替姝儿拿回这碍事的玩意儿!”
“你放肆,快将风铃放下!”
眼见苏浥尘便又一个火球飞过来,君慕然手向后一摆,那串风铃便直直飞了出去,瞬间跌落在百丈外,应声而碎。
“哦?
对不住了,一不小心就不见了。
仙尊若喜欢,本尊赔你一个便是……你……你无耻!”
苏浥尘合起掌心,便又是一个火球飞过去,抬眼望向两人身后,一片茂密的草地瞬间被燃为灰烬。
“你们二人都给本上神住手!”
若是再让他们继续下去,恐怕不用等仙帝来问责,土地公公那怨恨的小眼神也能将她杀死。
谁让这里就属她最弱呢,神尊和仙尊大人可是一般仙惹不起的。
“姝儿,你也看到了,他欺负我……”君慕然最先飞到他的身边,抱着她的衣服蹭了又蹭。
紧接着,眨眼间的功夫,苏浥尘却一剑劈过来,将她的衣袖劈成了两瓣。
“放开你的脏手,休想吃小姝的豆腐!”
“啊!
苏浥尘,你赔我提花薄烟纱雨花锦精制的祥云纹纱裙!”
司月离去,殿内终于只剩了他们两人。
君慕然不说话,只是一直不厌其烦的向她喂着热粥。
尴尬的气氛在他二人之间散开,云静姝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开口道,“你也别怪月儿,月儿她也是为我好。”
“我从来没有怪过司月,不过你倒是说对了一半,我的确有个怪罪的人,那个人便是你!”
他放下手中的粥,仿佛是在宣告一件重大的事情。
看着云静姝脸上出现的疑问,他一脸不悦的解释道。
“那日在中天仙境,你与我不告而别,若是你告诉我,你急着离开是为了去躲避你的天劫,我又怎会拦住你不放?
又或者是你根本没把你我二人相处的时光当作回事,那段日子,于你而言,不过最简单的外出游览,你玩累了你念家了,便就连招呼也不打的与我分别了?”
“我……慕然,不是这样的。”
她微微颔首,叹了口气道,“这场天劫能不能躲过,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素日里,能够与你平安喜乐的活着,固然好,若是我没能挺过这劫,我也不想连累他人为我心伤……”说道这里,君慕然的脸上竟然呈现了一丝痛苦的神色,“所以,我在你心中,也是他人?”
她没有否认,却也没有应声。
“我知你为人仗义,若是知道我会有天劫将至,必定会助我度过,可这天劫绝非等闲,纵然你是执掌中天的神,也不该为了我一人散尽修为。”
听到这里,他脸上的痛苦之色,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越加浓烈。
他忽的抓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放置在自己胸膛之上。
那刻鲜活的心脏怦怦直跳,隔着外衣,她也能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炽烈。
“云静姝你记住,我虽是守卫仙界的中天王,却也只是你一人的君慕然!
而你,亦不是你一人的云静姝,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绝不会舍你一人独活!”
他情绪略有激动,抓着她的手猛然缩紧,从而却让这份情感更为深刻。
“所以,不要再跟我说什么连累,你我之间,不应该存在这样的字眼!
我既告诉过你,我等得你,我君慕然就一定做到,只是……”他神情突然顿了顿,语气也黯然了下来。
“只是,姝儿,你莫要再逃了好不好,我虽是活了很久的年岁,却也害怕你不告而别,害怕你一直拒绝我,推开我,我只是……只是想要好好爱你……”听见“爱”这个字眼,云静姝的心里产生了一丝丝的不忍与惆怅。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了,这个字她从来不敢触碰,见之,必躲之。
如今却是从君慕然的口中说出,她胸腔上那块空荡荡的地方竟如熬过残冬的野草,渐渐有了些许生机。
她不知他要怎么回答她,她仍旧在害怕,在逃避,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时却被君慕然点破。
君慕然的那双眼睛一直直视着她,目光坚毅,却又脉脉含情,深不见底的眸子,似乎是能够窥进她的心底。
她不说话,他亦没了下文。
他们两人就这么直直对望着,直到半晌之后,她才轻轻叹了口气,“慕然,再给我点时间……”再给她点时间,只要妃颜聚魂成功,她能拿回那刻内丹,她就不再逃避,好好和他在一起,好好享受一番这世间的情情爱爱,若是明知会受到伤害,可只因那人是他,她便也无怨无悔。
她只在心底暗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不过,这亦是足够,他有的是耐心,只要她不再逃避,他还是那句话,他等得。
张开手臂,将面前之人搂入怀中,他眉眼一弯,“你答应我,永远不要再与我不告而别了,有什么事,给我个机会,让我陪你一起承担可好?”
他这话说的小心翼翼,似是生怕听到什么拒绝的话语。
直到那怀中之人点了点头,他才放下心来。
君慕然忽的伸出手,撩了撩她额间的碎发,喃喃道,“姝儿,我知你如此这般,不过是因为失去了内丹,我替你去把那内丹取回可好,你且告诉我,如今它在谁的手里?”
她低垂了眉眼,慢慢道,“我问你可等得,原来你是明白的。”
说道此处,她却渐渐从她怀里挣脱了出来,“我只愿等那人给我还回来。”
明显感觉到身后之人身上一僵,她却也不想解释,拍了拍他的手背,“你若信我,便不要多问。”
他并不说话,却是苍凉一笑,“姝儿,可是因我欠你一世,所以你此生可就是为折磨我而来?”
她不答话。
她不喜的话,向来不答。
他沉默了片刻,却还是将她揽入怀中。
他身上有淡淡的松枝香味,这种香味让她心中甚觉喜爱。
那味道萦绕在鼻尖,令人沉醉,只是那一刻,她忽的有些害怕,害怕这味道慢慢就成了习惯,再闻不到便会念想的紧。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暖暖的,令人有些晕眩。
沉默了良久,她竟破天荒的说了句,“那人聚好魂之后便会将内丹还回来,你且等我。”
听她的话,君慕然也明显一颤,却没有接下去。
只是过了片刻,他淡然笑开了眼,“你等会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嗯,你看着办吧。”
“那这段时间,我可还能再出现在你面前?”
“大约是不能的吧……”她有些不舍的开了口,“或许,这段时间,在我伤养好之前应该是能的。”
他静默了片刻,随即便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他俯下身来,在她耳边悄悄说道,“我偷听过你与司月的话,她说你,动情了。”
静默的气氛就在那片刻被打破,她只觉身上一热,随即这股子热气竟从体内窜到她脸上,烫的她难受极了。
“你身为神尊,怎的还偷听别人说话?”
“谁是别人?
你云静姝于我而言,可不是别人!”
他嬉笑答道。
“你!”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台,照在大殿中央。
本是冰冷的大殿内,如今已被炙烤的暖洋洋,便是在这初秋时节,也能让人享受一番。
回国这几天。
徐梦跟到豆子似的,把陆渊和许枝的那些事都告诉了我。
陆渊不惜跟陆妈妈闹僵,也要强行和许枝举办婚礼,还故意把地点定在了两人定情的渔村中。
陆家这群养尊处优的亲戚,哪儿去过这么偏僻的渔村吃饭。
而许枝没有亲人,渔村的村民和她的家人无异,骤然看见陆家阔气的一面,又想到陆渊在渔村的往事,纷纷变得傲气起来。
不光要陆家的人来给他们敬酒。
村长还要陆渊三跪九叩的拜祠堂。
想当初陆渊入主陆家,连陆家的祖宗都不屑去拜,就算他肯为许枝退步,陆家的亲戚们也不同意。
结果可想而知。
自然闹的很不好看。
至于后来。
陆渊想要将渔村改造成海边度假山庄,却遭到了渔村众人的抵制,想要重建渔村,除非给出他们满意的价格。
那个价格,是个天文数字……许枝无法让这个生她养她的渔村众人受委屈,便只能让陆渊一次次退步。
在一次次的退步中。
两人的感情,无止境的消磨着。
要是三年前的陆渊知道今日的事,还会选择许枝吗?
不过许枝确实变得不一样了,不复当年怯弱的样子,虽然眼底还是有些底气不足,但至少表面上,她和陆渊勉强登对。
我在审视她时,她同样在审视我。
忽然。
她宛然一笑,沈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瞧,我都不知道,要不然肯定去接你了。
佯装的熟稔让我觉得怪异。
不等我开口,陆渊就先出声了。
你怎么回来了?
许枝表情一僵,透着些许讨好。
阿渊,我记得今天是妈的生日,特意从渔村赶回来的。
说话间,她还将手里的黑色塑料袋往上提了提。
这是村长特意让我带来的,这种鱼的肉质很鲜美,不管是炖汤还是照烧都好吃。
说完。
塑料袋里的鱼动了动,几滴水从袋口溅出来,落在了地上。
一股浓烈的海水和鱼腥味弥漫开来。
我注意到不少人都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这也正常。
陆家这样的身份,要什么珍馐美味买不到,要不是许枝,这条鱼连带着整个渔村,都不够格放到陆渊面前。
我,我让保姆把它做了,沈小姐,一起尝尝吧。
许枝对我露出一个苍白的笑。
我摇头,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刚出口。
陆妈妈就拉住了我,若白,你不用走。
本来不想那么快的,但你也看见了,许枝她,她太拿不出手了!
阿姨问你,你对阿渊还有感情吗?
如果他和许枝离婚,你愿不愿意……砰的一声。
许枝手里的鱼摔落在地,她失魂落魄的看着陆妈妈。
又看向了陆渊。
可陆渊却没看她,而是黑眸深沉的看着我。
陆妈妈继续道:只要你点头,其余事情,由阿渊来处理。
我敛眸,笑了笑。
阿姨,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男朋友来接我了,陆渊也见过的,和我很般配,我们也有共同的事业——以及,契合的灵魂。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
陆渊神色恍惚了一下。
我告罪一声,朝着门外走去。
我送你。
陆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紧接着。
他就被许枝牵住了脚步。
阿渊,不要去。
刚才妈说离婚的事,你怎么想的?
难道你……陆渊揉了揉眉心。
没有发怒,却也没有了往日的耐心与温柔。
平静道:这也是我想说的。
许枝,我们离婚吧。
后面的话。
因为我走出了别墅,已经听不到了。
我其实不太明白。
曾经陆渊信誓旦旦的说,许枝和他有着契合的灵魂。
现在却要离婚。
是灵魂不再契合了?
还是,再深的感情,也经不住搓磨?
若白,这里。
一道呼唤传来。
我抬头,看到秦越站在路边。
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天神下凡一般,镀了一层光。
我把过往抛之脑后,脚步加快。
奔赴我的光。
陆渊恢复记忆后。
尽管陆妈妈一再向我保证,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可是许枝的存在,就注定了不可能和原来一样了。
于是。
我找陆渊谈了谈,问他对许枝是什么样的感情。
如果他真的变心了,我可以退出。
那时的陆渊想立即给我答复,我却制止了他。
我怕他以后会后悔,所以给了他三天的时间考虑。
三天后。
他失踪了。
沈家的人打探到他回到了渔村。
我明白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正巧我的画送去国外参赛,被一位知名的艺术家看中,打算收我做学生。
我便打算出国,决定用时间抚平一切。
所以。
在陆渊浑身湿透的敲响我公寓的门,突然向我求婚时。
我愣住了。
他说:失忆时的那些荒唐事已经过去,重要的是未来。
他说:若白,你愿意和我奔赴那个未来吗?
我答应了。
于是,一场仓促而荒唐的婚礼开始筹备。
我望着日历,满怀期待的等着正式嫁给他的那一天。
可那一天永远不会来了。
我没有等陆妈妈醒来,就先行离开了。
我回了家,想忘掉陆渊,好好的睡一觉。
却发现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花园里的洋桔梗,是他亲手种下。
贴满书房的照片,是我们一起的回忆。
还有他第一次从我的礼物,摆在床头柜,最醒目的位置……心再次钝痛起来。
一股莫名的恶心感涌上,我趴在洗手台上吐了个昏天地暗后,叫来了佣人。
把这些东西全部扔掉,还有花园里的花,让人拔了吧。
尽管我不想打听陆渊的事。
可他和许枝的消息,还是通过旁人,一丝不漏的传到我的耳边。
陆渊执意要和我退婚,陆妈妈气急攻心,身体情况一落千丈。
本以为这会让他有所收敛。
却没想到。
他直接将退婚书寄到了我爸妈那边。
我们之间,彻底完了。
陆沈两家的合作,也迎来了终止。
爸爸让我去陆氏,把终止合同拿回来。
这几天我也发现自己身体有些不适,我本意是拿了就走,顺路去医院检查一下。
刚一到,就和许枝撞了个正着。
她看见我,局促的攥紧了衣角。
秘书撞开她,热情的将我迎进陆渊的办公室。
沈小姐,您在这稍后,陆总还有五分钟结束会议。
说着,她回头不满的瞪了许枝一眼,愣着干嘛?
还不赶紧倒杯水来!
我正要开口拒绝。
许枝却已经垂下头,委屈的咬了咬唇,转身去了茶水间。
很快。
她端着一杯水回来,走路时没注意,一个趔趄,摔碎了杯子,水撒了一地。
秘书登时怒了。
甩了她一耳光。
我惊愕的看着秘书。
沈小姐,您别管,有的人啊,年纪轻轻不努力,净想着攀高枝,不吃点教训,她认不清现实。
听到秘书的话。
我不由得疑惑,陆渊把许枝安排在身边,没跟公司的人说清楚,就任由流言蜚语肆虐?
正思索,许枝突然开口:沈小姐,看我被教训,你很开心吧?
明明我才是阿渊喜欢的人,可没有人相信,他们都以为是我下贱,恬不知耻引诱阿渊……她抬起头,不再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而是冷笑一声:可惜,外人再怎么说,也丝毫动摇不了阿渊的心。
她在炫耀。
炫耀纵使别人再如何看低她,陆渊始终爱她。
而我。
看似拥有了一切,实际是个彻头彻尾的输家!
我笑了笑。
眼底却是彻骨的寒意,挑眉审视的看着她。
许枝倔强的与我对视。
我勾唇。
原来陆渊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摔了杯子也不会收拾的人啊,真没教养。
一瞬间。
许枝小脸煞白。
我大概是明白她的想法的,纵然所有人都觉得不般配,她也是想努力追上陆渊的。
就像过去的陆渊,追逐我一样。
不过看着她缓缓跪下,拿过抹布打算一点点擦干的模样,我皱了皱眉。
我没想让她这样。
正要伸手拽她起来,一股强力猛地推向一边……我向旁边摔去,小腹正好撞到茶几的拐角,一股剧痛冲上脑门。
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和枝枝无关,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管你是沈若白李若白王若白,统统要付出代价!
我听到陆渊愤怒的咆哮,想开口,眼前却阵阵发黑。
小腹传来的痛让我冷汗直冒,腿间却有温热的液体流淌而出……耳畔传来秘书尖锐的叫喊:沈小姐,沈小姐流产了!
谁流产?
我吗?
我抚上小腹,感受着不属于我的另一股心跳,缓缓的停止了。
“谁?”
云静姝灌了口海棠花蜜,好奇的望向她。
“苏浥尘。”
司月望着她的神色,才敢开口答到。
本是小道几乎快无法耳闻的声音,可这三个字却如同千斤坠落,压在她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神色一顿,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浥尘,这个名字是如此陌生,已经有约莫三万余年没有人提起了,可又是那么熟悉,熟悉的让她仅仅只是耳闻,便不由得心中骤紧。
昔年前,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海棠花仙,而苏浥尘是万世景仰的东陵仙尊,便早有听闻过他的名字。
两个地位悬殊的人本不该有什么交集,偏偏命运又是个爱捉弄人的,然而三万年前,他们两人便有了交集。
若不是亲眼见到云静姝不会相信,传闻中已经十四万岁,经历过两场仙魔大战的东陵仙尊竟会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那日她像往常一样在天庭的角落里晒着太阳,那少年白衣胜雪,手中折扇轻摇,一步一晃的来到她面前。
她虽不知那人是谁,可也能感觉得到心脏那片异常的跳动。
母亲曾告诉过她,这便是动情的感觉。
如此便罢了,可三日之后,那男子却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次,他问她,愿不愿意与他一同去看那尘世间三千繁华。
闻言,从未经历过情爱之事的她,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然而,当初单纯懵懂的少若是知晓,他给她的情爱便如同罂粟那般,绚烂夺目却剧毒无比。
那她怕是死也不敢触动的。
毕竟她虽不怕死,但她怕疼。
她永远都不会那年的二月初八,那是她两万岁的生日。
她早早的便守在他住处前,等着外出办事的他回来。
他没说什么时候能回,她便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一直等,从太阳初升等到了夜幕降临。
那时性子急躁的她也不觉得着急,只是觉得兴许他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夜里的凉风吹得檐角风铃叮铃作响,她一动不动坐在青石阶上,眼睛一直望着他回来的方向。
终于,她等到了他,可却是等到了浑身是血的他。
她从来没有像那时候那般心慌,心慌的将他抱在怀中,她一只手死死捂住不断往外涌血的伤口,可就是,怎么捂也捂不住。
想起老人们常说内丹续命,她便想也不想,就将内丹吐出,用内力输送到他身上,果然有效,她大喜,那血神奇的止住了。
然而仅仅下一秒,她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苏浥尘安然无恙的从她怀中跃起停在了半空中,内丹在他体内闪闪发光,照耀的四周亮堂堂的。
她的内丹,便是她的心。
“对不住,小姝,我……”他盯着满身血渍的她,淡淡开了口。
“浥尘,你这是作甚?”
她不解。
“对不住,小姝,我要为妃颜聚魂。”
他似乎是强忍着一口气,吐完的这几个字,便消失在了半空中。
妃颜,云妃颜。
她是认识的,那是她的族姐,便是三万年前,她还只是凡间的一株海棠树时,便在第二场仙魔大战中,为保护仙界而牺牲了。
她真傻,过了这么久,她竟不知,原来他爱的人从来不是她,他对她说过所有的情话不过是拿到她那颗能够聚魂的内丹。
也就是瞬间,她清晰的感觉到胸腔内渐渐空了下来,经脉一寸寸裂开,心脏似乎被人活生生的掏出,撕扯,然后断了与她的任何联系。
那般疼,那般痛,那般鲜血淋漓,让她想都不敢想。
从那次之后,她便没有了心。
司月他们替她用法术划了几道符纸放在胸口,算是保住了小命。
事到如今,她也不过靠着心口处的那张符纸活命。
她本是个无关的过客,却为了她人的生还而来。
想到这里,云静姝不觉的微微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她每日活的没心没肺,与司月他们打作一团。
对于情爱之事,她必定躲得远远的,不敢沾惹分毫,因为她知道那块空了三万余年的心口,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的。
……“月儿,你帮我看看,我穿这件怎么样?”
云静姝对着面前的铜镜转了个身,偏过头去,对着一旁正在打盹的司月问道。
“哎呀,我说小姝,你都快试了三个时辰了。”
司月伸了伸懒腰,揉着眼睛继续说道,“那些赴宴的上神们,哪个不是七老八十,白胡子飘飘的,你穿的再好看也没用啊。”
她忽的站起身来,走到云静姝的面前提起她的袖角,咋着嘴一脸嫌弃道,“你看看你,穿的这么红红火火的,也不怕把那些老神仙的眼闪花了!
还是换这个,换这个!”
司月捏起旁边散落一旁的白纱,向她身上扯去,“你又不是个会打扮的人,还是穿的素净点好看!”
听到这话,云静姝即使心中不悦,还是换上了一身白衣,不过司月的眼光也还算不错,这身白色穿在她身上倒也不算违和。
两人绊了一阵子嘴终于出门了。
唤了片云,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蟠桃盛会。
她们赶到的时候,众仙友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虽说司月和云静姝两人已是上神,可天庭也是有等级制度的,两人被分到同一桌,也见到了平日里一起厮混的那群仙友们。
吃了桃,也喝了酒,重要的仪式全部都过了一遍,天帝天后的讲话在一片掌声中落幕,随即也离开了宴席。
他们一走,司月便收敛了她的落落大方,开始与众人玩笑起来。
司命仙君冷清幽最爱闹腾,非要司月出来表示下。
也不怪,平日里,她与司月两人在天庭里横行霸道,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还不往死里整她们。
司月已经被灌了好几坛子酒了,看的云静姝那个心疼的,好好的佳酿就这样被糟蹋了。
众人看到司月已经喝的趴在桌上推也推不醒了,便将目光齐刷刷转向起身准备溜的她。
“云静姝,干什么,你这是准备开溜了,本司命敬你酒你还不愿意了?”
“哪敢哪敢……”某人狗腿的缩了缩头。
要说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冷清幽啊,下凡历劫经历的可全都是她写的话本子,她要是一个不满意,能把你写成投个猪胎,传说当年天蓬元帅就是吃了这个亏的。
“我哪能溜啊,这不是看大家兴致这么高,准备给大家舞个剑助助兴!”
她扫了一圈,看到还算比较好欺负的夜夕元君,向他指了一指。
“就你了,来给本上神伴个奏,本上神知道你琴弹得好,声音响,气势足,哐当哐当的好听!”
坐在一旁的夜夕元君满脸黑线,暗暗皱眉,他为人只不过是老实了点,谁都拉他当枪使,还哐当哐当的,说的弹琴又不是弹棉花。
众人的起哄声将司月吵醒,眼看又有仙君准备起身敬她酒,云静姝连忙拉着她,“月儿,你不是会吹埙么,那玩意儿听着凄凄惨惨的,正好配我舞剑时的悲壮。”
说罢,便动作起来,刚念到“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众人便齐齐拍手称赞,喝了点小酒,云静姝内心不免有些荡漾,忽的一个侧身,手上的剑却直直飞了出去。
眼看这好端端的蟠桃大会就要酿成血案,众人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是,没有那想象中的尖叫声,来人稳稳的接住了那把剑。
未婚夫坠海失忆,爱上了住在渔村的小白花。
恢复记忆后。
他给了小白花五百万,全心全意和我筹备婚礼。
他说:失忆时的那些荒唐事已经过去,重要的是未来。
直至我们的婚礼上。
小白花心灰意冷站上天台,他毫不犹豫弃我而去。
我强撑着送走来宾。
想打电话问他怎么样了,却看到更新的朋友圈。
属于我的婚戒,严丝合缝的戴在了小白花的无名指上。
他配文:你拿一生跟我赌,我怎舍得让你输?
陆渊这条朋友圈没有屏蔽任何人。
亲友们给我发来许多消息。
若白,你和陆渊怎么回事啊?
你们十年的情分,他竟然为一个刚认识两个月的女人,在婚礼上抛下你,还把婚戒给了她。
他是疯了吗?
陆家是江城豪门,陆渊更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平时有点风吹草动,都备受瞩目。
何况这次。
他根本没想过藏。
在动态发布十分钟后,他把朋友圈背景,换成了许枝的照片。
我近乎自虐的盯着看。
直至泪水模糊了视线。
一颗心坠入冰窖。
三个月前。
陆渊来为我庆生的途中,发生车祸,坠海失踪。
陆沈两家发动所有人脉。
好不容易找到他时,他却失去了全部记忆。
我告诉了他所有的事,他全程面无表情——除了把他从沙滩捡回去的许枝外,谁的话,他都不信。
那时他脑中淤血压迫神经,必须立即做手术,可他说什么都不肯离开许枝。
无奈之下,陆妈妈不得不请求许枝全程陪护。
有许枝在,他才听话的进了手术室。
淤血取出后。
他昏迷了两天,再醒来,就恢复了全部记忆。
失忆时的荒唐经历,他闭口不谈,开始和我筹备着婚礼。
我本就期待嫁给他,又包含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以至于我忽略了一些细节。
不合指围的婚戒,潦草的请柬签名,多次推拒的领证日期……还有婚礼当天,他频频看手机时的心不在焉。
都在无声的告诉我。
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不爱也是。
我抽出纸巾,擦掉脸上的泪痕。
给陆渊发去一条消息。
我们谈谈吧。
下一秒。
红色感叹号映入眼帘。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我和陆渊相识十年。
起初。
他作为陆家私生子的身份曝光。
被人打断双腿丢在大雨里,我淋湿了自己,将他背回家。
后来。
陆家的家主病重,他展露出非凡的商业头脑,几次项目圆满结束后,带领生母一起,入主了陆家老宅。
旋即,便以雷霆手段报复了害他的人。
整个上流圈子,对他避之不及。
他却在夜深人静时。
收敛所有锋芒,姿态卑微的一遍遍求我别害怕他,别嫌弃他。
那晚,我与他肌肤相亲。
缔结良缘。
可如今。
良缘好似成了孽缘。
黑夜褪去,新的一天来临。
我刚拿起手机,就接到了陆家管家的电话。
电话那头,管家说,陆妈妈因为陆渊做的事动了怒。
她本就心脏不好,怒极恐怕会出事。
我赶到时。
便看见陆渊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杯热水,刚递上去,就被陆妈妈抬手打翻。
热水洒下,他的手顿时红了一片。
我着急上前,陆妈妈却拉住我的手,让我和她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若白,你别拦着,今天我必须给他点教训,帮他认认清楚,谁才是他的老婆!
当年豪门圈子,对陆妈妈和陆渊十分鄙夷,纵然陆妈妈是被骗的,但没人会在乎。
只有我始终将她当作长辈尊敬。
这份情,陆妈妈一直记得。
所以。
她绝不容许陆渊负我。
我抿了抿唇,轻声道:阿姨,先让他上药吧,车祸带来的暗伤还没恢复。
听我这么说,陆妈妈眼中怜惜更甚。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对得起若白的这份情吗?
对不起。
陆渊忽然开口。
我一愣,惊讶的望向他。
这一瞬间。
好像回到了他失忆之前,我们彼此最相爱最包容的时候。
我却察觉到一丝不对。
他面无表情,语气平淡:所以,我要退婚。
往日的爱变作利刃,猝不及防将心捅了个对穿,凛冽的风呼啸穿过。
冻的我四肢僵硬。
气氛刹那凝固。
陆妈妈气的捂住了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怒斥道:陆渊,你是不是男人!
之前你失忆做的糊涂事,可以说是情有可原,那现在你想起一切,先是逃婚,现在又要退婚。
你难得忘了,和若白的婚事,你是怎么一步一叩首,求来的吗?
这句话,让我恍惚了一下。
沈家比不上陆家家大业大,却也是传承多年的老牌世家,女婿的人选,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一个私生子。
我为让爸妈同意,不惜绝食威胁,却将爸爸气的住了院,昏迷不醒。
陆渊知道后,很是愧疚,听人说城郊元山寺很灵,他便一步一叩首,从山脚下,一路跪上了山顶祈福。
许多人都拍下了他虔诚跪拜的照片,爆红网络。
当晚,爸爸醒来,便同意了我们。
陆渊非我不可这件事,不光我清楚,那日见证他跪拜的人,在网上献上祝福的网友们,也都清楚明了。
但现在。
他眼眸低垂。
对陆妈妈的话,无动于衷。
我知道。
他不要我了。
我把话放在这里,我认可的儿媳妇,只有若白!
想让外头那不三不四的人进门?
除非我死!
陆妈妈被陆渊的态度激怒,直接撂下狠话。
人在情绪激动时,很容易做下让自己后悔的事,我不希望他们母子因此生出嫌隙。
正要开口。
陆渊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眉宇间寒霜尽消,唇角不受控制的弯起。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发来了消息。
再抬头时,他眼底藏不住的欣喜。
妈,如果你了解枝枝,你也会喜欢上她的。
说着,他却顿了顿,接着道,“小姝,你可还记得,那时候我们住在这间院落里,你在里面挂满了风铃,微风一吹,满院叮铃作响。
我去的那前一晚,你在每个风铃下面都挂了一张纸条,写着你我的名字,然后写着,白头到老。”
听他的话,云静姝仍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的听着,目光却是一直落在远方。
苏浥尘的声音微微抖了起来,“其实那时候,我在心里是不屑的。”
“我知道。”
说道这里,她终于说话了。
若是放在以前,她的心每每提及此处便会揪心的痛,而如今,却连那份小小的不甘也没有了。
她是如此云淡风轻的说着我知道,如此洒脱的告诉他她明白。
“不……你不知道……”他忽的摇头,猛地从背后抱住她。
她挣扎了几下,苏浥尘也没有松开手臂,如此便由他去了,此刻她所有关心都在那条归来时羊肠小道上。
“小姝,你一直同我说的,要我每日早些回来,我本是不在意的。
那日我磨蹭了大半日,却还是回来了。
我同自己说,我不过是要骗取你的欢心,我不过是要你爱上我,足够深,足够真,足够到能心甘情愿的奉上你的内丹而已。”
“嗯……你成功的做到了。”
她点点头,有种苦涩,莫名其妙的流淌在心头,虽然浅浅的,却还是有些触动。
然她才明白,那毕竟是过去了。
不过是因他是她少年时最纯真美好的爱恋,所以刻骨铭心。
如今一切归于平淡,再次提及,也只剩一分动容。
“那日我回去,就是如同现在这般,静静坐在石阶上,看着这条羊肠小道发呆。
我清楚的看到自己印在你的眼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满眼就只有我一个人。
你明明已经等了很久,饭菜都凉了,天都快亮了,然你看见我浑身是血的出现在你面前,你什么都没说,只是发了疯似的向我跑来,不顾一切的吐出内丹,输送进我的体内。”
“小姝,你可知道……”他闭上眼,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后来的几万年,我每日都做梦,梦见你就这么坐在着石阶上等我,眼里只有我一人,无论我去了多久,你都会停在这里等我片刻也不敢离去……可如今,你却是坐在这里等了他人……”他扳过她的身体,强迫着对上她的眼睛,看着她。
“小姝,你可知,其实输得是我……仙尊大人……我不是你的仙尊大人!”
他忽的吼出了声,打断了她的话。
看着他伤情的模样,心中却没有了一丝欣喜。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想个办法,让他爱上她,爱得死去活来之时,再笑着和他说一句“对不住”,然后扬长而去,算是一报还一报。
然那不过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如今却成了真。
云静姝看着他,轻轻微笑起来,伸出手,拉开他放在她身上的手,同他道:“浥尘,我不是没想过等你。”
“很多年前吧,我就知道你身份不凡,也似乎能感觉到,你是有意接近我的。
但我却从未问你,因我想你若想说,你必会说。
后来我也不是没撞见过你替妃颜聚魂,便是这我却也未曾发过一言。
然后我也不是不知道你不在意,我也不是不知道你的敷衍,然而我却还是视而不见,犹如那飞蛾扑火,不顾一切。
你说,我给过你多少次原谅?”
回忆起当年,她觉得不胜唏嘘。
只是看着他越发苍白的神色,反倒有些不忍,却还是继续说着:“直到你把我内丹抢走,我那般祈求,你却无动于衷,于是我终于知道,你我算是完了。
你可知当时我的感觉呢?
你曾是我少年时天神一般的存在,你在我心里,满满的,沉沉的,然后这个天神突然拿着我的心,撕了,裂了,碎了,那般伤痕累累,痛断肝肠,我那时岂止只是伤情?
若不是月儿几人,此刻我在哪里呢?
你……不要说了!”
他忽地打断她,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他的怀抱还是和当年一样,冰凉得寒人肺腑。
他从未这样抱紧过她,似乎深爱她至骨髓。
她也曾日日夜夜梦着他这般抱着,而如今他真这么做了,她却已然没了当年那副少女的心境。
她便静静由他抱着,目光却看着那羊场小道,静静等着那人。
苏浥尘紧紧抱着她,急促的同她说着话,她未曾听清他说什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慢慢恢复了回来。
一点点,从指尖蔓延,然后弥漫了周身。
明白那是什么的一瞬间,她的泪已经先决堤而出。
那是她曾经度与他的仙力。
云静姝想起身,他察觉出她的意图,却是死死抱住,缠紧她,不肯放开。
“你不能走……小姝,我不能让你走……”他反复重复着,声音里竟是带了祈求的味道。
一向自负如他,高傲如他,如今这般请求,她却已经是听不到。
她脑子里只有那样一个念头,她想要看见君慕然,眼也不眨的等着他回来。
她曾和苏浥尘说,若他离开,便是上天入地,上穷黄泉下尽碧落,她也要寻他来。
虽然彼时不过是戏言,但她也说了。
可如今深深刻在她心上的,却不再是他。
君慕然,已经是深深刻进了她心里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猛的推开苏浥尘,直接冲下了石阶,踏上那条羊肠小道。
他随即追了上来,一声一声唤着她,“小姝……你不能走,你不能走……”我没有理会他,几个起落,顺着小道往山上冲去,没多久,一个人就映入她眼帘。
我流产了。
孩子三个多月,算算日子,正好是在陆渊车祸前怀上的。
只是那时我光顾着找他,没把身体的异样当回事,当发现这个孩子时,它已经离开了。
从急救室转回普通病房时,爸爸妈妈,还有陆妈妈都在。
唯独没看见陆渊。
妈妈好一番关心我,又数落爸爸让我去拿合同的事。
陆妈妈也愧疚的道歉,目光每每落在我的小腹上,都透着浓烈的遗憾。
我告诉他们,我没事,只想好好睡一觉后。
病房终于清空了。
但我却没能如愿的睡着。
因为陆渊来了。
他走进病房,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行尸走肉一样,脸上还残留着未消的巴掌印。
对上我的视线,他呐呐开口:对不起。
这几天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的频率,比我出生以来都多。
但除了这干巴巴的三个字外。
别的,什么都没有。
没得到我的回应,他也没走,而是继续道:这次是我冲动了,如果知道你怀孕,我……不等他说完,我不耐的打断了。
你怎样?
娶我?
他脸色一僵。
我嗤笑。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这个孩子没了也好。
因为就算我提前知道,也会选择流掉。
如陆渊所说,谁动了许枝,不论是沈若白李若白王若白,统统要付出代价!
现在,我付出了代价。
自然,相互两清了。
只是我想两清,陆渊却不肯了。
他赶走了爸妈为我请的护工,主动担起照顾我的职责。
他会每天买一束新鲜的洋桔梗放在我的床头,还会排上两个小时的队伍,为我买来鸿福楼的点心,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就好像我们没有那些龃龉,他也不曾给我造成过伤害。
但我知道。
这些都是他愧疚之下,做出的补偿而已。
因为。
虽然他尽力遮掩,可许枝的身影时不时出现在医院。
有时候陆渊给我买的点心,也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而有一次。
我午睡刚醒,看见陆渊站在窗台前,和许枝打着视频,商量着试婚纱的日子。
多可笑啊。
马上要结婚的两个人,却因为我,不得不偷偷摸摸。
出院那天。
我站在陆渊的车前,轻声道:祝你新婚快乐。
他正要帮我拉开车门,闻言微微一愣。
眼神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镇定下来,对我颔首:对不起。
又是那令我生厌的三个字。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我马上要出国了。
如果没有那场荒唐的婚礼,我现在或许在塞纳河畔写生,也或许在南极找灵感……所幸。
那位艺术家真的很欣赏我,给了我第二次拜师的机会。
陆渊沉默下来。
他的眼神沉了沉,眼底浮动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不等我探究,便已彻底的压住了。
他拉开车门,因动作起伏,袖口上移,露出的手腕上,带着一个粉色的皮筋。
我神色恍惚。
以前,因为出身,陆渊总在外人面前故作强势,这种可爱的东西,他不会允许出现在他的身上。
而今,为谁破的戒,不言而喻。
我忽然觉得烦了。
他见我迟迟没上车,投来疑惑的眼神,还没开口,我就后退了一步。
对他微微一笑。
陆渊,不顺路,不必送我了。
他要去见自己的心上人。
而我。
要去奔赴自己的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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