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闻笙傅砚临的武侠仙侠小说《他似人间妄想闻笙傅砚临更新》,由网络作家“林又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必了——”闻笙脑袋还有些麻,思维处于停滞状态。但她推开傅砚临,裹着床单赤脚下床,从他丢在茶几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出来,含在唇间,点了好几次才点燃。她尝试着吸了一口,却被呛得咳嗽不已。傅砚临下床来,从她唇间抽走了烟叼在嘴里,肃冷清峻的脸眉头紧蹙,一副桀骜的样子斜睨她,教训的口吻说,“不学好。”闻笙轻蹙眉头,出言赶客,“你可以洗完澡再走。”傅砚临吐出一口烟雾萦绕在闻笙尚有红晕的脸上,戏谑问道闻笙看着他不说话,大眼睛又黑又亮,但眼底缀满了冷淡。的确,方才他虽然粗犷,可闻笙能感觉到对方照顾她的心思,关键时候还是把控住了自己,轻柔绅士,甚至在进去的时候抓着她的手,不停亲吻她的额头。但闻笙不想再继续。傅砚临肃冷的面孔在昏暗的光线里逐渐立体起...
《他似人间妄想闻笙傅砚临更新》精彩片段
“不必了——”
闻笙脑袋还有些麻,思维处于停滞状态。但她推开傅砚临,裹着床单赤脚下床,从他丢在茶几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出来,含在唇间,点了好几次才点燃。
她尝试着吸了一口,却被呛得咳嗽不已。
傅砚临下床来,从她唇间抽走了烟叼在嘴里,肃冷清峻的脸眉头紧蹙,一副桀骜的样子斜睨她,教训的口吻说,“不学好。”
闻笙轻蹙眉头,出言赶客,“你可以洗完澡再走。”
傅砚临吐出一口烟雾萦绕在闻笙尚有红晕的脸上,戏谑问道
闻笙看着他不说话,大眼睛又黑又亮,但眼底缀满了冷淡。
的确,方才他虽然粗犷,可闻笙能感觉到对方照顾她的心思,关键时候还是把控住了自己,轻柔绅士,甚至在进去的时候抓着她的手,不停亲吻她的额头。
但闻笙不想再继续。
傅砚临肃冷的面孔在昏暗的光线里逐渐立体起来,幽深的眼底如同暗礁涌动,一股怒意蹿在里头,伴着三分讥笑。
半晌,他把烟头捏灭在烟灰缸里,提起裤子走人,澡也不洗了。
祝清嘉教过她,这是成年男女清楚游戏规则:结束后一拍两散,毫无纠缠,清清爽爽。
看了一年半的心理医生,花费了十来万都没解开的症结,却被一个陌生男人轻易打破。闻笙觉得很荒谬。
但闻笙没有多想,洗完澡后上床睡觉。明天一早还要去企业去尽调。
临睡前,闻笙鬼使神差地给祝清嘉去了条微信:嘉嘉,这也太痛了吧。
-
第二天一早,闻笙很早起来,身上的酸痛并未得到缓解。
去企业尽调之前,闻笙先去酒店隔壁的药店买了一盒布洛芬,就着矿泉水吃了一颗。
闻笙这次要拜访的企业是清州当地小有名气的一家民营企业:清州酒家。
清州酒家凭借传统淮扬面点和几道名菜屹立不倒,在当地首屈一指,谁家要是请客吃席,必定先想到清州酒家。
近年来,新消费赛道发展迅猛,预制菜行业的市场前景极大,清州酒家建了厂房,立了流水生产线,想凭借酒楼名菜名点为主推产品,参与到预制菜行业来。
到企业联系的地址后,清州酒家的少东家宋毓恩带着闻笙参观了厂房和生产线,又拿出近两年的报表和供货商等信息给闻笙看,全程将闻笙当做金主爸爸一般供着,端茶送水,唯恐照顾不周。
结束一天的访谈后,宋毓恩定了餐厅吃饭请吃饭,席间再谈融资需求。
到包间刚落座,祝清嘉的电话就来了。
闻笙欠身说了句抱歉后,走出包间,去走廊尽头的露台接电话。
祝清嘉要她老实交代,半夜里发的信息什么意思,哪里痛?为什么痛?她一嗓子追过来,“笙姐,我给你准备的衣服,昨晚派上用场了?”
闻笙和祝清嘉是发小,好得穿同一条裤子,俩人间毫无秘密可言,自然什么都交代了。
祝清嘉立马炮轰十八连问,“那男的长得帅不帅?”
闻笙想起那张脸,嗯了一声,“还行吧。”
“他技术怎么样?”祝清嘉好奇心被点燃。
“不咋地……”闻笙不由地皱眉。
昨晚那人太狠了,她到现在还疼着,还好今天一天都是坐着办公的,否则走路都不会了。
她叹气道,“嘉嘉,整个过程我都很难受,体验感真的很……很差劲。”
闻言,站在角落里抽烟的男人手抖了抖。
整个下午,闻笙都没联络上韩舟。
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闻笙看着脚下的天府广场繁华热闹,忽然想起三年前和韩舟一起在云南寻找咖啡豆的时光。
那时候为了研究出和竞品不一样口感和卖点的咖啡,她和韩舟两个人一天喝几十种咖啡豆研磨的美式,喝到人都麻痹了,双手发抖,整夜失眠。但只要有微妙的收获,便乐此不疲,精神头十足。
后来,云南小粒咖啡为原材料推出的新品,成了森鹿的招牌咖啡。
森鹿融资成功的那个夜晚,韩舟特别激动,从蓉城打了飞的来江州找闻笙庆祝。
落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饭店、超市什么的都关门了。韩舟拽着从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罗森便利店里买来的几十块钱一瓶的长城干红,要给闻笙表演个吹瓶,以示感谢。
那天晚上韩舟醉得不行,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就差给闻笙跪下磕头感谢她英明神武慧眼识珠了。
这几年韩舟还经常来江州约闻笙吃饭,尽管闻笙比他小几岁,他也尊称一声“笙姐”,韩舟每每都说,是当年闻笙的坚持,让森鹿有今天的成绩。
两个人怎么说都是有革命友谊的,韩舟竟然给她吃闭门羹,说不难过,是假的。
闻笙给韩舟微信发了条信息,附送了那天晚上他吹完一整瓶长城干红后,两个人坐在人民广场的台阶上拍的合影,照片里韩舟穿着奥特莱斯的打折款、起了毛球的灰色冠军短袖和海澜之家的休闲西裤,满面油光喜上眉梢,但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和真诚。
闻笙提醒他当初长璟和森鹿的融资合约里是有对赌和全责条款的,希望韩舟理性面对当前的问题。
否则,违约金他赔不起不说,这些年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竹篮打水,黄粱一梦。
大约是韩舟的助理特地“吩咐”过,前台直到晚上都没再来给闻笙送茶水点心,故意把她晾在会议室。闻笙索性在会议室里加班,看完森鹿最近两年的人事资料后,把之前收到的森鹿的报表一一翻查,又打电话给森鹿名下的门店装作加盟兴趣者暗访,直到十点多才离开。
遇到阻挠就束手就擒么?
不,她只会迎难而上。
走出大厦,闻笙准备打车回酒店。
这时,一辆黑色的奥迪A8停在面前,副驾驶上下来一个穿着运动裤和GUCCI短袖的男人,脖子上挂着一根手指粗的大金链子,短袖露出来一截花臂,约摸三十岁,一脸的盛气凌人。
闻笙看了一眼后,立即收回目光,往边上走了点。
那男人跟上来,对她笑,“闻小姐?”
闻笙一脸淡漠地看着男人,并不接话。
男人朝她抬了抬下巴,“韩舟喊我来请闻小姐去吃个宵夜。”
闻笙眼皮掀了掀,“今天太晚了不方便,麻烦带话给韩总,明天中午我约他餐叙。”
说完,闻笙拎着电脑包要走,男人挡在她面前,特别痞气地说,“不晚吃啥子宵夜喃,闻小姐你说是不是?”
男人态度轻佻戏谑,说着蓉城话,闻笙嫌恶地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谁料男人直接抓住闻笙纤细的手腕,威胁道,“闻小姐这样子漂亮柔弱的小姐姐,我是舍不得动粗的,你是要自己走,还是说我扶你一把喃?”
闻笙掀了掀眼皮,语气淡漠,“陈总,法治社会,你威胁我?”
闻笙从第一眼就认出来,他是森鹿咖啡蓉城大区的区域经理陈旭,亦是财务总监陈海林的儿子,韩舟的表弟。
下午她查阅森鹿的人事档案,刚看过陈旭的资料。
陈旭轻笑了声,只觉得闻笙有点本事,连他一个平日里不露脸的大区经理都认得,这婆娘不知道还翻出森鹿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出来。
今儿个不好好给她上一课,怕是不得行。
“哪里敢,只是我们韩总特别想跟闻小姐吃个宵夜。”陈旭说罢,拽着闻笙的手腕,直接把她推上车,闻笙有些踉跄,脚踝扭了扭,钻心的疼。
上车后,闻笙的电脑包和手机被他们收走了,美名其曰“怕你累到起”。
只留下了随身的手提包,闻笙心有厌恶,但也淡然自若,从包里拿出酒精湿巾,擦了擦被陈旭触碰过的手腕,轻轻揉着刚才闪到的脚踝。
陈旭回头看到她这幅样子,轻笑了声,心里骂道,臭婆娘,装啥子清高?还敢明目张胆来查账,顶着个股东代表的身份唬人?晓不晓得啥子叫枪打出头鸟?
闻笙知道对方在打量她,眼皮垂着,懒得抬眼看。
做风险投资这几年,闻笙出差去过不少地方做尽职调查,其中有不少企业隐藏了经营秘密,闻笙想挖出来,势必要被人为难。像陈旭这样的把戏,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闻笙根本不怕。
陈旭把闻笙带到双流区的一家私房菜馆。
一进店,闻笙就闻到了一股特属于蓉城的鲜香麻辣的味道。
她在森鹿的会议室坐了一天,喝了三杯美式,此外啥也没吃,胃里空落落的,馋虫伺机而出。
挡不住气味的勾引,闻笙眼睛顺着气味飘来的方向看去,便看见大堂右侧的掌盘上摆着一锅刚卤出来的兔头。色泽红润油亮,辣椒花椒浸透了卤水,粘在兔头上,特别诱人。
兔头边上,是一盆卤味,是整根的乌鸡脚和猪蹄。
闻笙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吃东西,怪不得祝清嘉说她没心没肺。
她摁住胃里的馋虫,微微瘸着脚,跟着陈旭的步子上了二楼包间。
落座后,陈旭叫来服务生点菜。
闻笙气定神闲地坐在一边喝大麦茶,温热的茶水落入空荡荡的胃里,着实舒服。
灯光下,闻笙的脸蛋白得发光,陈旭一开始还以为她化妆了,经过灯光一打,他才发现,闻笙那是天生的好皮肤,和那种脂粉堆砌出来的女人相比,多了几分清新脱俗。美中带着冷淡,让人特别有征服欲。
这种人间尤物,哪个男人不稀罕?虽然她穿着保守却不失设计感的西装套装,但衣料下的纤腰可想而知多要人命。
怪不得短短三年,她能从一个投资分析师,爬上投资SVP(高级副总裁)的位置。怕是在床上把沈观南勾的神魂颠倒、忘乎所以吧?
陈旭笑说,“闻小姐,你咋个不问问韩舟为啥子没来喃?”
闻笙面无表情地应了句,“还需要问吗?”
陈旭忽然有了兴致,太聪明的女人他喜欢,但是觉得少了趣味。
他叫了瓶泸州老窖1573,倒了两杯,递一杯给闻笙,“闻小姐,我先敬你一杯,欢迎你来蓉城耍。”
闻笙说,“我不喝酒。”
陈旭笑里全是轻贱,“不喝点酒,咋个好谈事情?喝了酒才能做朋友撒。”
闻笙仍旧拒绝,端坐着喝热茶,并不去接那杯白酒。
陈旭眉梢一挑,把那杯酒搁在闻笙面前,一只手靠在她的椅背上,语气不屑而威胁,“闻小姐,你不给我陈旭面子呀?”
闻笙舒了口气,缓缓搁下茶杯,抬眼看着陈旭,眼底裹挟着淡漠,冷声问他,“我还没给你面子?”
江屿阔是夜里才赶到清州的。
家里人下了命令,叫他务必来清州给小舅舅传话。
得知闻笙这次出差也是在清州,他想趁机跟她谈谈,反正顺道嘛,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昨天他就想明白了:他和徐可就是玩玩,各取所需,他断不会娶徐可那种寒窗苦读十几载才从大山里飞出来的村姑进江家大门。
只要闻笙肯原谅她,江太太的位置,就还是她的。
古往今来,男人不都这样容易犯错?外头的野花总是香的。徐可主动热情,送上门来求搞,他哪里顶得住?他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况且,他之所以犯错,闻笙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谁叫闻笙跟他谈了一年都还很保守不给干那事儿?
闻笙做人做事向来奉行好聚好散的原则,既然分手了,就不必纠缠了。
可江屿阔说她落了个东西在他那儿,恰好给她送来。既然是好聚好散,就不必要像仇人似的老死不相往来。
方才她以为是江屿阔敲门,才没有防备。
此时的闻笙根本回答不了江屿阔,她嘴巴被傅砚临堵住了。
江屿阔没听到回应,又敲门。
还是没回应。
可刚才听到的声响和门缝里钻出来的光线,代表里头分明有人。
江屿阔在门口站了几分钟,耐心也渐渐消磨,他一拳头砸在门上,语气有些坏,“闻笙,你挺没意思的。答应了聊,现在又跟我闹哪出?故意折磨我考验我对你的耐性?你闹得差不多行了啊!”
“……”闻笙尽量克制自己不发出声音,可傅砚临太坏了,他故意凑近闻笙的脖子,热气扑洒,又麻又酥。他知道外头有人,所以故意报复,手段也更恶劣。
闻笙难以掩藏的嗯一声。
酒店的门板并不隔音。江屿阔刚要离开,就听见那声音。
他不是傻子,那声音代表什么情况他心知肚明,里头什么情况他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江屿阔狐疑地看了眼房门号,一脸黑线。
走错房间了?
刚才那声音,不像是闻笙的。
别说是江屿阔没听出来闻笙的声音,闻笙自己也意外,她的声音竟然可以是那样。又细又碎的呜咽,裹挟着委屈的柔软,让人心神荡漾。
江屿阔骂了句,以为闻笙给错了房间号,立马掏出手机打给她。
下一秒,突兀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江屿阔刚走出去两步,听到铃声,整个人都愣了,半晌才回头,错愕地看着房门,脸瞬间绿了。
闻笙心都凉了。
虽然她已经和江屿阔分手,跟谁在一起,他也无权过问。但被江屿阔发现这样的场景,闻笙觉得羞耻无比。
然而,始作俑者却洋洋得意。在江屿阔愤怒踹门的时候,傅砚临故意闹出动静。
他就是故意叫外头的人知道,闻笙房间里有人。并且他们在做着最亲密的事情——江屿阔和她谈了一年半,也从来没做过的那种。
江屿阔踹这门,破口大骂,很快被人投诉,酒店来了人将他拖走,他非说自己女朋友在房间里,他要进去抓女干。
可酒店是不会任随他胡来的,好在他开了楼上的房,只得灰溜溜回了房间去。
房间里,闻笙周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似的。
傅砚临亲够了才松开她,漆黑的眸低噙满了得意。
闻笙怒极了,狠狠一巴掌扇在傅砚临脸上。但那一巴掌还是软绵绵的,她手上没什么力气。
昨晚是她自愿的,可现在不是。他要耍流氓,就活该被打。
“用力点打。”傅砚临半开玩笑。
他看到闻笙冷着一张脸,状态有些不对,像是一直发怒的刺猬——想来刚才是他太过分了。
傅砚临舌尖舔了舔被打过的脸颊内壁,想伸手去拉她手臂。
闻笙冷漠地看着他,“滚。”
傅砚临根本没点进去看下小视频。
正当他准备退出时,忽然有个昵称叫“帅过撕葱”的人艾特宋毓恩,带着一张视频截图问他,“小宋总,这俩妹纸挺正点!带男人去没?没带的话我来叫一块儿玩?”
“这妹妹的腰又细又软,看得我口干舌燥。”
“今晚让妹纸这腰好好杀我。”
群里的男人一下子都钻出来讨论。
傅砚临扫了眼图片。
顿时愣了。
他点开大图,把图片里的人脸放大。虽然模糊,可那是闻笙啊,傅砚临怎么认不出来?再看一眼那小黑裙没遮住的皮肤,一大片,白得晃眼。
傅砚临脸黑了,一口气在胸前涌动,仿佛瞬间就要喷出来。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翻飞,艾特宋毓恩,“我半小时到。”
宋毓恩:你是什么品种的狗?
下午还说玩锤子呢?
看到妹纸腰好就成变脸怪?
兄弟情还不如妹纸的细腰?
傅砚临想到什么,立马私信宋毓恩。
“马上把视频撤回。”
宋毓恩:凭什么?
傅砚临:撤回我买单,不撤回明年今天我给你烧纸。
宋毓恩:???
傅砚临:把刚才群截图说话的杂种给我踢出去。
宋毓恩:???
傅砚临:听不懂人话?
说完,傅砚临手机揣兜里,咚咚咚冲下楼跨上车,飞奔去OT。
呵。
小白眼狼,欠教训。
-
OT是江州最热闹的夜店,周末或者放假,最是紧俏。
一晚上消费个十几万太正常了。
以前闻笙觉得来这么花钱喝酒蹦一晚上的人脑子有毛病,但这一刻,酒精上头,闻笙忽然理解他们的快乐了。
醉生梦死。飘飘欲仙。太快乐了。
但闻笙很菜的,和祝清嘉蹦了十几分钟,就歇菜了,缩到沙发上坐着。酒精越发上头,胃里蠢蠢欲动。她平素不喝酒的,哪里知道野格兑红牛后劲这么强。
闻笙撑着所剩无几的理智,迈着强行镇定的步伐穿越滚滚而来音浪和人潮往洗手间去。
宋毓恩这头已经玩嗨了,小视频一发,群里炸出来几个爱玩儿的,有男有女。
还有徐让初的堂妹,徐佳期。
徐佳期明恋傅砚临多年,这丫头逢年过节都要给傅砚临表白一次,清明都不放过的那种。前后被拒绝了不下五十次——但徐佳期还是一头热,早就在江州圈子里出名了。
圈子里人都知道,徐佳期仗着自己家里有钱有势,明里暗里不知道收拾了多少想凑近傅砚临的女人,仿佛傅砚临身上打了她的专属标签。谁碰谁死。
她是在群里看到傅砚临说半小时内出现,才特地打扮得火辣辣,领口快开到肚脐眼的紧身裙和欲说还休的大波浪。
听说傅砚临好这一口。
和他搞过暧昧的外国妞,都这一水儿。
前段时间徐佳期嫌自己凶太小,专门去整形医院搞了搞,添几分自信。
傅砚临一屁股坐下后,拧开了瓶矿泉水喝,降火。
徐佳期刚要跟傅砚临打招呼,就听见宋毓恩问,“从哪儿过来的?挺速度。”
“城西。”
宋毓恩惊悚地看了眼手机时间,“从城西来这儿,二十分钟,你特么脚踩风火轮了?”
“人呢?”傅砚临眼睛四处搜寻闻笙的影子,可哪儿有人?
宋毓恩一脸茫然,“什么人?”
傅砚临嫌弃地扫了他一眼,起身直奔洗手间。
徐佳期咬着唇,不高兴地看着宋毓恩,“砚哥在找什么人?女的吗?”
宋毓恩耸肩,“你问我,我问谁?”
徐佳期又转向徐让初,撒气道,“二哥,你说!砚哥是不是又找女人了?!”
徐让初皱眉,“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音乐太吵了——”
“我说砚哥是不是又找女人了?!”
“什么女人?谁找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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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的洗手间男女不分,烟雾缭绕,有人趁着灯光昏暗搞点别的事情并不奇怪。
洗手间门口有个猩红色的弧形沙发,傅砚临一眼就看到闻笙坐在沙发上,有个男的给她递纸巾问要不要一起回家玩?
闻笙摇摇头,推开他的手。
虽然上头了,可知道这人自己不认识,不肯多搭话。
男人不甘心撒手,作势要去扶闻笙,手还没搭上闻笙肩膀,就被一道大力给拎起来,掀到一边儿去,“滚。”
“你他妈谁啊,先来后到懂不懂?”男人面色恼怒。
夜店里玩儿的都清楚什么叫先来后到。显然是把傅砚临当成和他一样的货色了。也把闻笙当成谁都能捡走的“尸”了。
傅砚临唇角一掀,沉着眼眸,一拳头砸到男人脸上,脸色肃冷,“我先你妈。”
“艹!”男人要还手去打,可被傅砚临拽住胳膊,又是一拳头砸在门脸上。
“再哔一个试试?”傅砚临挑了挑眉说。
男人看着傅砚临身上凛冽强大的气场,那种桀骜又目中无人的样子,气势雄浑。能在江州这么浑这么拽的,多少都带点儿背景和底气。
闻笙眯着眼睛,看到傅砚临,下意识地扯了他的胳膊,“你别吵吵,也不能打架。”
男人一看,明白人是有主的,他肖想错了目标才被打。虽然不服气,但还是离开了。
傅砚临心里窝着火,坐在闻笙身边,扫着她白腻的脸蛋上浓厚的妆容,灼人的目光落在她穿的紧身的小黑裙上,低领口露出来的皮肤白的发光,深不可测。
细腰被心机的设计显得撩人于无形,是一把杀人的好刀。勾魂夺命,不费半分力气。
闻笙真不叫他失望,除却清州那一晚的火辣,竟还能穿成这样。
一想到她这幅样子站在茶几上,蹦来蹦去不知道被多少傻逼看了去,傅砚临就觉得嗓子又干又燥。他又是最肆意妄为的人,直接掐住闻笙下巴,啃了过去。
傅砚临开车带闻笙去了附近的进口超市。
从地库上去,傅砚临推了个购物车,和闻笙并肩走着。
从蔬菜区到生鲜区,傅砚临精心挑选好之后放入购物车,闻笙看了眼,他选的东西还都是有机的,挺有讲究。
闻笙是个厨房小白,这种挑菜买菜的活儿,她从来没做过——以前当学生的时候,一顿不落的吃食堂,后来参加工作了,她是天天外卖解决一日三餐。从没自己做过一顿饭。
哦,不,如果煮泡面也算的话,闻笙还是有点小厨艺的。
她曾在网上找了帖子,对照着金城武在电影里演的泡面剧情做一碗泡面给祝清嘉吃,得到祝老师的五星好评,此后祝老师每每来闻笙家里,半夜饿了,都要求吃泡面。半夜的垃圾碳水加两片芝士,好吃到犯罪。
这是闻笙唯一拿得出手的厨房技能。
闻笙看傅砚临挑菜的样子,就觉得专业。在她看来,那些菜肉不都是好的么?不好人家超市也不能摆出来卖吧?那既然都是好的,又有什么好挑选的呢?不是白白浪费时间么?
傅砚临买了点新鲜的有机蔬菜,又买了鱼虾,然后想着闻笙家里的刀特别难用,叫她去买把刀,他等师傅杀好鱼。
闻笙屁颠屁颠跑去货架上拿了一把刀回去找傅砚临,她也没问,直接放进购物车里。
傅砚临眼疾手快,抄起她拿来的刀子,脸都黑了,“这就是你买的刀?”
闻笙点点头,小鹿眼里一片无辜。
装在精美的塑料壳里的水果刀也很无辜。
傅砚临觉得自己快被她气脑溢血了,眉心蹙了蹙,“这玩意儿除了削水果,能干啥?”
闻笙一脸的疑惑,“这不能切菜吗?”
傅砚临脾气全无,“你说呢?”
闻笙撇嘴,“这样啊,可你没说清楚要什么刀。”
傅砚临气得七窍生烟:……
闻笙眨了眨眼,下一秒,被傅砚临拽住手腕,推着车,去了刀具货架。
傅砚临像个专业的屠户挑选趁手的杀猪刀,对比精细,非常专业。
有那么一瞬,闻笙觉得自己要变成砧板上的猪肉,被他用精挑细选的刀子剁成肉泥,炸成又酥又脆的肉丸子,一口一个。
闻笙瑟瑟地挪开眼睛,四处张望。
忽地,她看到货架上有好些好看的马克杯,想着傅砚临喝水没杯子,给他买一个好了。
她看中一个狮子卡通图案的,觉得上面画的狮子特别像傅砚临,尤其他生气时,像极了一只炸毛的狮子。
但那杯子放太高了,闻笙伸手拿不到,只能踮起脚尖去碰。
傅砚临选好刀具,转身就看到闻笙正踮起脚尖去拿杯子。
她一抬手,整个人绷成一条直线,姣好的身材在衣料的遮挡下平添了几分绰约。腿是腿,腰是腰,凶是凶,屁股是屁股。增减一分都不可,好看得叫人难受。
闻笙手指刚碰到杯子,身后忽然袭来一抹阴影,男人结实有力的肌肉隔着衣料碰到她,有种说不出的悸动。
她下意识回转头去,恰好跌入傅砚临漆黑的眼底,一双水灵灵的小鹿眼底,是羞赧的惊慌,可口得很。
傅砚临抿了抿唇,嫌弃道,“小矮子。”
闻笙反驳,“我一米六八。”
“一米七以下都是残废。”
“你小心出门被人打。”
“敢揍我的人他爹妈还没出生。”傅砚临挑了挑眉,把杯子递给闻笙,“要这个?”
闻笙接过看了眼,扬了扬,“送你的。”
傅砚临眼波流转,把闻笙压在货架上,低头看她,目不转睛里全是引诱,“你知道送男人杯子是什么意思吗?”
闻笙躲避他的灼热目光,“一个喝水的工具而已,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想你总用我的杯子喝水而已。”
“是么——你脸红什么?”傅砚临问。
闻笙倔强道,“我就是热的!”
说着,闻笙用手扇了扇风。
“嘴硬。”傅砚临说完,直接扣过闻笙后脑勺,吻了下去。
他真的是胆子大,没皮没脸的,光天化日之下,超市人来人往之中,就那样肆意妄为地抱着闻笙亲吻,还不许人跑的。
闻笙被他啃得上气不接下气,小爪子推搡他胸口,“你不要搞七搞八的,这里都是人!”
傅砚临一阵邪火不散,凑到闻笙耳边热气低语,“你的意思是没人就可以随便搞了?那我们赶快回家!”
闻笙:……
傅砚临当了真,美滋滋把杯子放进购物车里,拉着闻笙的手去自助结账。
买完单,傅砚临一手牵着闻笙,一手拎着购物袋,往地库去。
两人身材和样貌都很出挑,即便是背影,也赏心悦目。
车子开出地库,傅砚临一脚油门踩到底,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咆哮着:归心似箭。
这会儿是下班高峰期临界点,车子渐渐多了起来。
闻笙提醒他,“你开慢点,不着急的。”
傅砚临眉梢一扬,“怎么不着急?我小——”
他本来想说他不着急,可他小弟着急。她在蓉城生病住院,他都憋了好几天了好伐?也就那天晚上在医院死乞白赖地缠着哄着让闻笙帮忙解决了一次,可那哪儿够啊?他也尝试过再次哄骗闻笙帮忙,但闻笙168的智商稍微一思考,就知道有坑,打死不干。还骂他变态。
他以前没吃过肉就算了,可都开荤了,还能顿顿吃素么,又不是和尚。
但他怕被闻笙一巴掌拍死,便收敛了些,话锋一转,倒打一耙,“我怕你着急。”
闻笙瞪他一眼,嗔怒道,“你不正经。”
傅砚临不要脸说,“你喜欢就好。”
闻笙彻底无语,索性闭嘴了。必败的口舌之争,她何必去争?
傅砚临却不放过她,自言自语道,“现在回去,伺候你两小时,你躺着休息看电视,我做好饭喊你,吃好饭八九点,再搞两个小时,累了正好睡觉,不耽误你明天上班。”
闻笙目瞪狗呆。
要说她读书的时候,语文学得挺不错的,作文经常拿满分。可搜肠刮肚一番,也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傅砚临的狗。
闻笙忽然有点害怕回家了。
傅砚临从镜子里瞥了眼闻笙,见她白皙的脸颊泛红,咬着唇在思考的神情是又害羞又无奈,心想,真是不经逗。
但傅先生是过分解读了。
他根本不知道,闻笙现在满脑子都是场景预演:如何在开门之后把他关在外头!
想进屋?没门儿!
傅砚临真的很会。
可能是他经验丰富,很能抓住闻笙扛不住的点,然后肆意进攻。
闻笙神经有些麻痹,但脑子里残存的一丝理智屹立不倒,她声音娇软无力,“谢谢你,我不要。”
他不过是自己在清州一时冲动的结果,这种关系本来就是一拍两散型的,绝不能延伸到她在江州的生活里。更何况,他的身份竟是临云科技的联创,日后指不定有业务往来。
她拒绝他的“挑拨”行动,可身上竟然没多少力气,一败如水。
傅砚临轻笑一声,抬起手来捻了捻,略有些得意洋洋,“闻笙,这就是你说的不想?嗯?”
闻笙羞愧又尴尬,恨不得立马抠出个地洞来。
下一秒,她被傅砚临抱起来往里走,“这房子隔音好不好?你自己控制好音量。”
他的声音里带着骄傲和不羁,但分量刚刚好。
这一整晚,闻笙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脑子被一种奇怪的东西给占据、充斥。
那些她曾经想靠心理医生疏导解开的死结,被这个男人轻易拿下。
闻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只对江屿阔过敏?她只谈过江屿阔这么一个男朋友,除了这个男人,还没跟别人试过。
但她很确定,自己和他十分契合。
如果说清州那次是痛的,那这一晚就是无比的快乐。
她好像有些理解祝清嘉说的“想吃猪肉”了。甚至脑海中滑过他说的“药到病除”,或许真的可行?
闻笙体力不行,两三次下来已经累瘫了,也顾不上冲洗就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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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闻笙在傅砚临怀里醒来。
她面不改色地起身,裹着被子拿衣服穿好。
傅砚临光着凶膛坐在床头看她脸红的样子,戏谑道,“我过目不忘。”
“……”闻笙冷淡地撇了他一眼,表示疑问。
傅砚临解惑,“所以你没什么好遮的。”
闻笙没理他,进了卧室。
刷牙的时候闻笙看到垃圾桶里三只小雨伞,想起昨晚关键时候,他从裤兜里掏出一盒没拆封的东西来,撑在她上方快速拆盒。
动作之迅速流利,该是练过许多次的。
随身携带这东西找上门来,安的什么心?
闻笙收回目光。
洗好脸出去时,傅砚临已经起来了,精神抖擞的,神清气爽。再看一眼卧室,床单被套都被弄整齐了。
闻笙有点意外。
这算什么事儿?
对上眼神的瞬间,傅砚临笑了笑,“你换衣服,我下楼把车挪出来,送你去上班。”
“不用,我坐地铁去。”闻笙拒绝。
傅砚临扬眉,“你这幅样子去坐地铁,想告诉别人你昨晚夜生活挺快乐?”
“……”闻笙瞪他一眼。是谁昨晚一二再、再而三欺负人?!
“脸红什么?体力差又不丢人,我陪你多练几次就好了。”
谁要跟你多练几次?!
傅砚临忽略她眼底的羞怒,转身走了。
闻笙无奈地杵在卧室,只觉得自己是活该。
道行不够,着了魔,昨晚竟然还觉得很享受。
她总觉得这事儿有些地方不对劲,但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哪里出错了?
祝清嘉不是说这种关系的男女都是露水情缘,做完就散、谁也不赖着谁的么?而且她在这方面毫无经验,这种事情又是需要双方满足的,他为什么要缠上自己?她在那事儿上,的确没有任何经验和技巧可言啊。整个晚上都是他在顾着她的感受走。
再说他一个独角兽公司的联创,以临云现在的市值,他身价至少数亿,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偏偏选她缠着?
闻笙对自己的认识足够清醒:她并不是什么绝世大美人,有能叫人一见钟情神魂颠倒的魔力。
百思不得其解。
闻笙打开衣柜找衣服,还没换上,敲门声响起。
她以为是傅砚临上来了,可打开门,却看见江屿阔铁青着一张脸,怒瞪她时,像是要将她吞掉。
麻烦来了。
闻笙立马关门,但江屿阔狠狠拽住了门板,男人的力道之大,闻笙抗不过,索性放弃了,一脸默然地问,“我们之间还有联系的必要?”
江屿阔扫着闻笙身上的睡衣,一眼就看到她锁骨处的痕迹,还不少!
要说那晚上在酒店是他幻听了,可现在看看,闻笙身上的这些玩意儿还能有假?
痕迹都是新鲜的,可见昨晚刚被野男人搞了。
他妈的。
江屿阔心底蹿起一阵无名火,踏进房间关上门,然后开始扒衣服——
“闻笙,我他妈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叫江屿阔!”
徐可闻言脸色一白。
闻笙搁这儿骂她和江屿阔呢!
“你……”
闻笙没理她,继续说,“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你和江屿阔臭味相投,关起门来惺惺相惜就够了,可你出来恶心我,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是好脾气,但我从来没说过我没脾气。”
徐可被闻笙呛得哑口无言。
她才发现,一向寡言的闻笙竟然长了张厉害的嘴,嘴上生了快刀,几下就把人片成片儿。什么温柔娴静,什么知书达理,那都是闻笙装模作样。
徐可冷笑了几声,摸了摸脸上的伤,“闻笙,原本我是来跟你说声对不起,谢谢你之前的照顾,但现在……我不欠你了。”
说完,徐可转身离开。
走到玄关时,徐可忽然回头定定地看着闻笙,眼底是无尽的怅惘和不服气,她说,“闻笙,我不比你差,你只是比我幸运,遇到了对的人。”
这话听得闻笙和祝清嘉都一脸懵逼。
对的人?
姓江的?
可拉倒吧!
祝清嘉懒得听她哔哔,走上前一脚给她踹出去,随后“砰”的一下关上门,她整理好了头发,问闻笙,“笙姐,这逼肯定要跟江屿阔告状!”
闻笙笑了笑,“你怕?”
“怕锤子。”祝清嘉说,“贱人打一个也是打,打两个凑一双!今儿我陪你在这儿睡!看哪个不要脸的还敢上门松骨!”
闻笙摇摇头,“没法睡,客厅的啥沙发茶几,以及次卧的床和柜子,我叫保洁阿姨给扔了,新的还没定。”
祝清嘉瞅了眼空荡荡的客厅,内心很伤,闺蜜十几年,她很清楚闻笙不习惯和人睡一张床,哪怕她们亲密如斯。祝清嘉又问,“那……你去我家呗?”
“不行嘉嘉,我要连夜改一份投资分析报告,去你家明早上班通勤我会死掉。”
祝清嘉的公司在城南,为了方便上班,这货在公司附近买了一套四百平的大平层,要知道那小区可是均价十万的豪宅,简直是壕无人性。
装修的时候特地给闻笙留了间带书房和衣帽间的卧室,想叫闻笙搬过去,好和她日日厮混。
奈何闻笙公司在城北,一南一北,早晚高峰期堵到怀疑人生,所以闻笙工作日从来不过去。怕被早晚高峰的车流气出心脏病来。于是两人只能做“周末闺蜜”。
见祝清嘉一脸担忧,闻笙说,“放心吧嘉嘉,我现在下单叫个换锁的师傅来,把大门锁换掉。万一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的。”
江屿阔和徐可都是有房子的钥匙的,怪那天她走得急,忘了找人来换锁,这才让徐可有机会再来家里。
换了锁,日后也好清净。
祝清嘉千叮咛万嘱咐,又陪她换完门锁,这才离开。
闻笙洗完澡出来,看着空荡的客厅,忽然生出几丝怅然来。
回到卧室,看到床头柜上摆放的父亲的照片,闻笙顿了几秒。
她想起车祸那晚,深城漫天冰雪,路灯在树影间婆娑,北风呼啸天地清冷。她站在公交站台等父亲来,下雪天,别着急,开慢一些。
“许久没见我家闺女了?怎么不着急?”父亲在电话,语气温柔得如同三月拂柳的春风,“你呀,就爱学习,也不知道谈谈男朋友的,爸爸……”
父亲话没说完,一阵刺耳的声音响彻寂静的雪夜。
闻笙抬眼就看到十字路口冲出来的两辆车撞到一起,燃起了白烟。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走上去的,天地间静默无语,大雪纷飞淹没了她的呼救声。她声嘶力竭的呼号,也没换回来父亲身体流失的温度。
闻笙走到床边坐下,拿起闻亭书的相框,指尖摩挲着他的脸,不过几秒眼泪就簌簌落下,砸在相框的玻璃上。
“爸爸,我以后一个人好不好?”
“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而且,我还有嘉嘉……爸爸,并不是一定要找人照顾我的嘛。”
人生短短数十载,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共度一生,真的很难啊。
闻笙吸了吸鼻子,很快就不哭了,她洗了把脸出来,打开笔记本整理清州酒家的资料写投资分析报告。
伤春悲秋不管饱,工作才能。
人永远不要因为低迷的情绪,乱了自己生活的方寸。
闻笙以为,她和清州那个男人的故事就此翻篇。
却不想,他们很快就又见面了。
闻笙刚到办公室坐下,就接到江屿阔的电话。
醒的还挺快。
看来没啥大毛病。
江屿阔气急败坏,“可以啊闻笙,奸夫都住进家里了?你他妈怎么不叫他把我打死算了?”
闻笙冷声说,“为你杀人坐牢,不值当。”
闻言,江屿阔暴怒吼道,“闻笙,老子脑震荡住院,这事儿他妈的没完!我不弄死你那奸夫我就不叫江屿阔!”
“你想怎样?你自己为什么被打成脑震荡,心里没数么?”闻笙声音温柔如水,是男方女子特有的柔和感,可她语气却是彻骨的冷漠,“你闯入我家,对我行不轨在先,别人对你动手那是见义勇为,需要我给你解释下什么叫见义勇为吗?”
“……”
“见义勇为是指为了使国家、公共利益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闻笙硕士是在燕大读的法律,以第一名的成绩拿到证书,这些基础的法律条例,像是印在她脑子里,张口就来。
她冷声问江屿阔,“至于你非法闯入他人居所、行猥亵——需要我再给你解释下触犯了什么法律条款吗?”
江屿阔知道闻笙读书读得好,跟她比这些,他肯定输,他冷哼说,“我犯法你怎么不报警抓我?还不是怕我报警整死那个狗男人?”
“那你报警吧。江屿阔,我会全力配合警察调查事情发生的始末,给你一个想要的公道,别再打电话骚扰我,人贵有自知之明。”闻笙说完,掐断了电话。
她笃定江屿阔不会报警。
江家在江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且他清楚闻笙的性子,去了局子里闻笙肯定阐述事实,江屿阔没好果子吃。非法入侵和猥亵,够他喝一壶。江家再有钱有势又如何?
闻笙学过法,也不是胆小如鼠的小白花,互联网时代,真要刚起来,谁吃亏不一定的。
再说了,她还有祝清嘉这个铁杆闺蜜,她在公关公司做总监,手里头的媒体资源应有尽有。
但江屿阔说的没错,闻笙之所以没报警,就是怕牵扯到傅砚临。毕竟别人出手,是为了帮她。他一独角兽科技公司的联创,因为这事儿上社会新闻,会被人深挖的。
她虽然跟江屿阔说正当防卫不需要负法律责任,但防卫过当另当别论。
当时她根本没法判断,傅砚临砸的那一瓶子,算不算防卫过当?
现在看来,江屿阔没什么大毛病。
闻笙有点后悔了。
江屿阔这种寡廉鲜耻的男人,不该给他留什么脸面。
就该给他上一课,好叫他清楚,这世上不是谁都有义务惯着他,给他当爹又当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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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医院住院部。
徐让初带着傅砚临往江屿阔的病房去。
“你再黑点力气,直接打死他算了,脑震荡不上不下的没意思。”徐让初调侃说,“自己亲侄子,也就你下得去狠手。”
“我现在脾气好多了,否则他现在该躺在火葬场。”傅砚临冷哼。
徐让初顿住脚步,皱眉看他,“搞自己大侄儿的女朋友,你怎么想的?”
“前女友。”傅砚临面无表情地回答,特地把“前”字咬得很重,明显的警告意味。
“有什么区别?”徐让初不解地说,“你嫌自己名声不够臭的?你家老爷子要是知道你这么荒唐,我看你怎么收场!”
“我高兴,你管得着?”傅砚临不屑地扫了眼徐让初,“脑震荡起码得住院两三个月吧?”
徐让初快速在脑子里算了笔账:明德的VIP病房一晚八千,三个月得多少?
数字落在心尖,徐让初竖起大拇指,称赞道,“黑还是你黑!”
傅砚临面无表情,“送上门来的钱你不赚,你脑子也该去看看。”
“……”徐让初大无语。
傅砚临推门进了病房。
看到傅砚临的瞬间,江屿阔脑瓜子有点疼,捂着脑瓜子,委屈巴巴地喊了声,“小舅。”
傅砚临肃冷的面孔半分表情都没有,冷声问,“不是要报警么?还不报?”
傅砚临这一句说完,孟伟脸色更难看了。
可别人是独角兽,他们得端着捧着。
孟伟再不爽快,也只能咽下心头的愤懑。
结束后,孟伟去送走对方一行四人。
闻笙原本应该一起去的,但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孟伟特地回头跟她说,“我去送就行。”
她怎么能容忍闻笙再次出风头?
闻笙无意和她争抢什么便回了办公室。
沈观南发来微信问会议情况,长璟是否有参与融资的机会?闻笙照实说了,沈观南并没有发表多的意见,只说下周回来再跟进。
不过,闻笙不由地思考。
以临云科技目前发展的速度,不出两年必定IPO。谁投临云,谁发财。金主爸爸们争先恐后送钱,临云为什么会考虑长璟资本?
倒不是闻笙灭自家威风,只是,长璟这两年发展虽好,口碑极佳,可专注的都是B轮前的企业融资。面对其他金主爸爸的热情和财力,长璟资本的竞争力,在哪里?
闻笙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这就是独角兽公司的任性?
加班到十点,终于做完了清州酒家的上会材料,闻笙步行去地铁站,搭地铁回家。其实她存了一笔钱,但不舍得买车代步,想先买房。她总觉得,房子是一个人安身立命的根本。车子么,有没有都无所谓。每每祝清嘉嫌弃她太节约,甚至想送她一辆代步车,她都笑道:几个亿的地铁它不香么?
到家后,闻笙先洗了个澡,然后回到卧室,准备看书睡觉。
落地台灯一开,闻笙注意到角落里被窗帘挡住一半的星黛露公仔。
那是去年圣诞节江屿阔送的礼物。
漏网之鱼。
闻笙去厨房拿了个超大号的垃圾袋,把星黛露装进去,拿下楼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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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砚临坐在车里,黑色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闲散地靠着座椅靠背吸烟,坚毅的面孔在路灯的清辉下添了几笔肃冷。
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微信聊天框页面,落在那个头像是萨摩耶的微信上。
傅砚临点了进去,看到朋友圈的一条黑线。
回江州之前,他还翻过闻笙的朋友圈。内容乏善可陈。来来去去都是金融投行方面的信息。鲜少的几天生活分享,还都是跟祝清嘉一起的。她的朋友圈和她人一样,时时刻刻冷冷清清。
而今只有一条黑线。
他被拉黑了,或者说,被屏蔽了朋友圈。
傅砚临正想验证是哪种时,单元楼的感应灯忽然亮起来,一道娇弱纤瘦的身影拎着一只黑色垃圾袋,出现在视线内。
傅砚临薄唇斜咬着烟,眯了眯眼,目光落在闻笙纤细、白得晃眼的脚踝上。
他骤然想起那一晚,她白皙娇小的脚掌瞪着他的小腿,又滑又嫩。
闻笙洗完澡穿的是一条白色碎花的棉质长裙,方领的设计恰好露出她的天鹅颈和漂亮的锁骨。
她应该是刚洗了头,黑发散在肩头,巴掌大的脸蛋在昏暗的光线下白得发光。睡裙宽松,行走时拍在身上,更显得身姿绰约,细腰不堪一握。
傅砚临视线跟着她往垃圾房去,不过半分钟,见她又折回来,上了楼梯,倩影消失不见。
傅砚临喉间一滚,丢了烟头,下车跟了上去。
闻笙住的这套房子,是江州老旧的居民区,房龄比她年龄还大,自然没有电梯,楼道的感应灯时好时坏,特有脾气。
她住在六楼。
拿钥匙开门的时候,闻笙忽然被一团阴影笼罩住——她惊呼着转身,却被人紧紧圈在怀里,捂住了她的嘴巴,尖叫变成了闷声。
闻笙以为是江屿阔,但男人身上的凛冽气息和乌木香气,全然不是江屿阔的风格。
傅砚临把唇埋在她脖颈间,故意摩擦了她而后,声音又欲又沉,“先开门,进去有时间给你慢慢叫。”
入夜后,江州忽然下起了暴雨。
闻笙携着一身雨雾推开家门,便看见沙发上忘我纠缠的两人。
看到闻笙,徐可立马从江屿阔腿上下来,拢着被撕开的衣裳脸红羞愧地喊了一声,“笙姐……对不起。”
闻笙目光淡漠地笼在女人脸上,“徐小姐,我跟江屿阔已经分手,你们现在是自由的。”
说完,闻笙径直走进卧室,找出早上出门前忘记带的资料夹塞进手提包里。
出来时,两人均已穿好衣服,江屿阔背对着闻笙站在阳台上抽烟。徐可则低着头站在客厅的吊灯下,面色局促,“笙姐,你听我说……”
“我请的阿姨明早九点来处理垃圾,”闻笙打断她的辩解,走去玄关穿鞋,“徐小姐,烦请你别落下任何私人物品,不然到时候得去垃圾站找了。”
下午闻笙已经联系了家政公司,明早九点开始,将这个家里徐可和江屿阔接触过的所有东西,一并打包扔掉。
脏东西,不宜久放。
明早是她给徐可搬走的最后期限。
不等徐可回应,闻笙关上门潇潇然走了。
从始至终,她看都没看江屿阔一眼。
徐可放松情绪,舒了口气,走到江屿阔身侧,手指头轻轻戳了戳他的腰窝,“阔哥,笙姐走了,你要不要去追她,解释解释?”
“解释我怎么耐不住诱惑跟你搞到一起?”江屿阔扔下烟头碾灭在地上,脸色有点难看,“还是解释你为什么赖在她家不走又叫我上门来玩刺激?”
从进门到离开,闻笙一个脏字都没有,可冷淡的态度却将他和徐可暗度陈仓的不屑与嘲讽表现得淋漓尽致。
解释?
眼见为实,他能怎么解释?
更何况,闻笙这女人心硬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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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奔到高铁站,闻笙掐着最后一分钟检票上车。
这些天忙着弄标的公司的投资分析报告,闻笙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好好睡觉。好在从江州到清州,高铁需要三个小时,她正好趁机补眠。
短暂的睡眠并不安稳,闻笙做了个梦。
梦里也下着大雨,她躲在窗户背后,透过缝隙看到室内纠缠不休的男女,低哑的声音淹没在暴雨如注里。再后来,天气放晴,人声鼎沸,谩骂指点,被人群踩在地上的男女衣不蔽体、狼狈不已,和满地泥泞融为一体。
醒来时已泪流满面。
闻笙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夜色愣了许久,直到列车广播宣布车已到清州站,她才回过神来。
清州今夜也是暴雨。
闻笙拖着行李箱出站时,出租车已被人一抢而空。
她打开手机准备叫个网约车,可尚未输入酒店地址,手机就黑屏关机了。
闻笙叹了口气,收起手机,预备在原地继续等车。
但半小时过去,雨势不见收敛,出租车也毫无踪影。
天地被磅礴绵延的雨柱连接,电闪雷鸣,疾风呼啸,雄浑而凄清,散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
闻笙正发愁如何去酒店时,一辆黑色大G停到她面前。
司机是个年轻男人,摇下副驾驶车窗,略微探了探头问她,“去市区?”
男人薄唇间叼着根烟,轮廓线条硬朗流畅,眉目沉峻,清爽的寸头添了几丝不羁和野性。大约是经常做户外活动,他皮肤有些黝黑,是人常说的健康的小麦色。
闻笙礼貌地报了区域问价。
“五十。”男人说完,推门下车,将手里半截烟头弹进雨雾中,盯着闻笙的行李指挥,“你先上车躲雨,我来弄。”
两人距离挺近,他吐出来的烟雾被清冷的夜风拍打在闻笙脸上,混合着一股说不清楚的清冽味道。一向讨厌烟味的闻笙此时竟有觉得这缕气息有些莫名的融洽感。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男人被雨水打湿的麦色面孔,却一下跌入他漆黑幽深的眼底。
做VC(风险投资)这几年,闻笙经常出差去全国各地,突发状况常有,搭顺风车这种经历更是不少。
闻笙没害怕,拉开车门坐上去。
车门关闭后,男人打开导航,开往市区。
闻笙有些拘谨地问,“抱歉,能借一下你的充电线么。”
男人单手掌握方向盘,将数据线地给她,随口问了句,“来出差的?”
闻笙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车子在雨幕中行走,并不算平稳,闻笙去接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
只一秒,就各自散开了。
但那种灼热的感觉,却通过指尖快速涌进闻笙心底,激起一朵小小的涟漪。
充进去电后,祝清嘉的微信跳出来。
闻笙点开语音,祝清嘉那富有特点的音色顿时充斥整个密闭的空间,清脆又窃喜的怂恿。
“宝贝,行李箱里有我给你精心准备的礼物,穿上它,在清州约会一个男人,享受美好又刺激的第一次……”
听到一半,闻笙连忙关掉语音,转成了文字。
为时已晚。
闻笙面色淡定地扫了眼驾驶室的男人,只见对方专注地开着车,戴着蓝牙耳机在听音乐,仿佛没听见方才的语音。她松了口气,搁下手机继续充电后,闻笙目光落在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上。
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修长均匀,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一种说不出的筋骨感。他专注地开着车,偶尔等红灯的时候拿出手机刷微信消息,并不跟闻笙搭话。
闻笙收敛目光,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色。
祝清嘉的话和男人坚毅的侧脸,一直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宛若魔咒。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酒店门口。
男人下车绅士地帮闻笙拿下行李,闻笙道谢后问,“请问车费怎么支付?”
傅砚临闲恣地打开手机微信,递到闻笙面前,“微信转账。”
闻笙原以为他会拿收款码,毕竟陌生人之间的交易仅此一次,可扫完了闻笙才发现是好友添加。
闻笙笑了笑,清丽的笑容恰到好处地掩藏了尴尬,“直接扫付款码更方便?”
傅砚临漫不经心地说,“加个好友,在清州需要用车可以呼我。”
末了,他又添了句,“随时。”
闻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下他身后的黑色大G。这车低配版落地都得二百万起步,高配更不消说。开着大G兼职网约车司机?挺有个性。
傅砚临一下子明白过来她的眼神,随口应答,“勤俭持家。”
闻笙点了点头,点了通过验证,转账道谢后拎着行李箱进了酒店。
在前台等待入住的时候,闻笙目光扫到酒店外,一下捕捉到他高大的背影。
他正在打电话,偏着头,指尖夹着一根烟时不时往嘴里送,吞吐出袅袅的烟雾,看表情是有说有笑。
不得不说,他长得很帅,即便是穿着一身随性的运动服,也难掩他的俊朗姿容和浑身的血脉张力。
尤其是那双手,真是好看。
闻笙不由地想起那股夹着烟味的清冽。
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他站在远处,正眯着眼睛看她,唇角旋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闻笙朝他淡淡点头,以示礼貌,而后转头避开。
三秒后,闻笙的手机滴滴响,提示有微信进来。
闻笙点开微信,是他发来的。
黑漆漆的头像下,就三个字。
“约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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