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看着那个被缚在刑架上仍然无所畏惧的人,对白泽说:“这个人好生有趣,也确实聪明。
虽然是自己的软肋,但也是自己的保命符。”
白泽摇摇头,不太赞同地说:“只是小聪明罢了,万一遇到一个对他无所图的人,那东西可就不是保命符,而是催命符了!”
姜黎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这种致命的东西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说着,姜黎做了个缓缓握拳的动作,从小拇指一根一根地把拳头握紧。
白泽笑笑,把目光移向云镜。
这时,白衣李饼不知从何处出来,他对黑袍人说:“你们以为可以蒙蔽一切,但是蒙蔽不了民心。
大理寺为百姓做事,所以百姓心里有大理寺。
大理寺从来都代表正义和公道!”
黑袍人眼见着慌乱起来,“来仲书误事,当时就应该杀了你!
来人!
来人!”
李饼笑笑,随着黑袍人的呼喊,来的却是大理寺众人和老兵,还有神都的百姓。
老兵们一来就拿下那些黑袍人和他们的护卫。
白衣李饼负手于身后,侃侃而谈:“诸位阁老机关算尽,但却忘了,民心才是天心!
你们无论如何也不能逆天而行。
天地之间,正气长存!
所以永远会有人为公道击鼓摇旗,为正义舍生忘死,如今整个神都的百姓,都在等你们伏法!”
随着白衣李饼的话音,黑袍阁老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衰败下去。
李饼在高台上讲述着这件案子的前因后果,告诉神都百姓和黑袍阁老,利用风声兽得到的长生是饮鸩止渴,最终只会变成泯灭人伦吸血怪物。
李饼看向黑袍阁老,说道:“你们变成这样,是因为风生兽骨的毒,那既然是毒,自然是有解药的,那柄匕首上的风生石就是解药。
灵石灵兽相伴相生,自然也就相生相克。”
一枝花垂着头,嘴角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李饼继续说:“匕首是猎杀风生兽的武器,匕首上的石头却是用来解毒的。”
李饼的声音有些低沉:“邱庆之一首找的就是这块石头,因为它是将我恢复成常人的解药。”
一枝花看向李饼,用玩世不恭掩饰心中慌乱:“你把它吃了?”
李饼摇摇头,左手摊开,“我想用这个唯一能变成人的机会,和你做一个交易,只要你在大殿上站出来指认永安阁,石头就是你的。”
白泽指着李饼说:“看,就是这种人,不会受到这种诱惑和威胁,一枝花碰到他就完全没有办法了。
总有那么一些人,考虑的第一位永远不是自己,而是他的信仰。
李饼的信仰就是大理寺,是他心中的法,正义和公道。”
姜黎看着云镜中一枝花的神色从玩世不恭到期盼,到戒备,到不屑一顾,到愤怒,到若有所思,到不敢置信,首到他看着大理寺众人脸上灿烂的笑,他看着天空,想着那个人,眼角流下一滴泪,喃喃道:“这就是朋,朋友吗?”
永安阁的案子在一枝花的配合下,再加上邱庆之之前搜集到的证据,很快就在圣人面前结案,大理寺恢复了日常的工作。
一枝花没有吃风生石,他把风生石还给了李饼,他说:“要是我死了,独留你一人,岂不是太寂寞!
要是哪一天我真的活够了,就用匕首杀了我,也是个痛快!”
姜黎在云镜里抽空看了从李饼出生到现在的一切。
当然,她主要看的还是现在的李饼。
看他有一次扶棺回乡,排除万难把邱庆之葬在了李氏族墓里;看他白天让自己沉迷于公务,夜晚却邀月对酌成三人;看他一边和朝堂老狐狸们斗智斗勇,一边还要撑起大理寺,当他们的顶梁柱;看他迎来了明镜堂众人的成家立业,也送他们年华老去;看他在每年的清明和年祭去李稷和邱庆之的墓前大醉一场;看他怀中抱着两人的牌位喃喃自语:“看我多听话,我有好好活着,……”姜黎看得心疼极了。
身边的人一个个去了,独留李饼一人在世间徘徊,看别人的人间烟火,看别人的阖家团圆。
如果不是一枝花偶尔来看他,和他聊聊曾走过的每一寸土地,如果不是心里念着邱庆之,要好好活着,他或许早就疯了。
又到了一年清明节,李饼拜祭过李稷和邱庆之后,便坐在邱庆之的墓前,开始讲述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现在他己经辞去大理寺的官职,去看了邱庆之曾经征战过的黄沙峪,去看了一枝花生活过的子虚国,走过很多地方,有很多可以聊的。
李饼酒杯也不用,讲的兴起时,拿起酒坛就往口中灌。
不知过了多久,在半醉半醒间,李饼看到天边射来一道光,有心想躲,但因为醉酒全身乏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光把自己罩住,随后就感到一阵拉扯,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转眼间就来到一个白色的空间里,周围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软绵绵的,像云朵一样。
李饼瘫坐在地上,却见那地板升起,像是胡凳一样让他倚靠着。
随后,李饼面前一点星光闪烁,星光中有个人影朦朦胧胧,一个像是清泉流淌的声音传来:“李饼,你可想回到过去,回到你和邱庆之初相识的时候?”
听闻此言,李饼立刻清醒了,咬咬牙,看着对方说:“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那人影低笑了一下,说:“代价己经有人替你付过了,只是当你回去之后,必然有那么一点点副作用。
如果你能接受,那就签订契约吧。”
说完,李饼面前出现了一张卷轴,卷轴上的字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却能理解,李饼没有立即签字,又看向人影,“真的可以改变曾经发生的事情吗?”
那人影解释道:“时间回溯后,等于重新开始,当然有机会改变,不同的选择造就不同的后果。
这是一个机会,如果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我这就送你离开。”
李饼垂下头说:“让我想一想。”
那人影也没有催促,静静的等着。
李饼在心里权衡了一遍又一遍,确定这是真的,又确定了这件事的可行性,终于下定决心,问:“契约怎样签订?”
卷轴轻轻飘到李饼身前,那人影说:“指尖血一滴,滴在卷轴上就可以了。”
李饼毫不犹豫,咬破食指,挤出一滴血滴了上去。
这时,卷轴金光大盛,周围的东西似乎是走马灯一样旋转起来,李饼不由得闭上眼睛。
这时神界的一处偏僻之地,突然迸发出金光,白泽看见,暗道一声:“不好,小公主一定是启动了时光回溯大阵。”
白泽向金光处飞奔而去。
当他赶到时,只来得及抓住姜黎的一片衣角,但也被带着一起进入了下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