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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俘热门小说

冯蕴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女俘》是难得一见的高质量好文,冯蕴冯敬廷是作者“冯蕴”笔下的关键人物,精彩桥段值得一看:城破那天,冯蕴被父亲当成战利品献给了敌军将领。人人都惋惜她即将为俘,堕入火坑。她却将出城的小驴车遮得严严实实,不敢让人看出心中窃喜……年幼时,她行事古怪,语出惊人,曾因说中一场全军覆没的战争,差点被宗族当鬼邪烧死。长成后,她姝色无双,许州八郡无出其右,却被夫家拒娶。生逢乱世,礼崩乐坏,一个女俘何去何从?“不求良人白头到老,但求此生横行霸道。”上辈子冯蕴总被别人渣,这辈子她要先下手为强......

主角:冯蕴冯敬廷   更新:2024-05-01 04: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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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冯蕴冯敬廷的现代都市小说《女俘热门小说》,由网络作家“冯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女俘》是难得一见的高质量好文,冯蕴冯敬廷是作者“冯蕴”笔下的关键人物,精彩桥段值得一看:城破那天,冯蕴被父亲当成战利品献给了敌军将领。人人都惋惜她即将为俘,堕入火坑。她却将出城的小驴车遮得严严实实,不敢让人看出心中窃喜……年幼时,她行事古怪,语出惊人,曾因说中一场全军覆没的战争,差点被宗族当鬼邪烧死。长成后,她姝色无双,许州八郡无出其右,却被夫家拒娶。生逢乱世,礼崩乐坏,一个女俘何去何从?“不求良人白头到老,但求此生横行霸道。”上辈子冯蕴总被别人渣,这辈子她要先下手为强......

《女俘热门小说》精彩片段


温行溯的脸瞬间柔和下来。

怀里娇躯全然信任的,不设防地靠着他,拥抱着他,温行溯外露的笑容下,一颗心疼得仿佛要撕裂。

“腰腰……”

温行溯慢慢抬手回抱冯蕴,掌心在她后背轻抚。

“别怕,大兄在的。”

他闭上眼睛,却听冯蕴道:“大兄,苟全性命为要,若将军以性命相挟,降亦无妨……”

这声音不轻不重,可以落入守卫的耳朵。

接着,冯蕴捏了捏他的后腰,温行溯便听到一个气息更低的声音,对他道:“我会想法子救你,大兄万务保重自己。”

不等温行溯开口,她又略微大点声,“没有什么比活着更紧要了。大兄,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吸气,她声音低低的,“你很重要,很重要。”

“腰腰。”温行溯喉头一紧,只觉那温热的气浪撞击着他的耳窝,几乎要把他的理智撕开。

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换怀里的娇娘一世顺遂,喜乐平安。

身为男儿,还有什么是眼看着想保护的人受人欺凌,寄人篱下而无能为力更痛苦的?

温行溯很痛。

痛得两肋都绷紧了。

这么好的腰腰,竟落入敌将的虎口。

“伤口痛了吗?”

“没有。我已大好。”

“你别想骗人。”冯蕴的嗔声带了点小女儿娇态,也终于有了十七岁少女该有的模样,那眼里的关心毫不掩饰的洒向温行溯,“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大兄的伤?即便有濮阳医官,一时半会也难以痊愈。”

“事以至此,兄长无所畏惧,只要腰腰……好好的就行。”温行溯胸膛剧烈起伏,肉眼可见的隐忍。

冯蕴听得眯起了眼睛。

大兄是存了必死之心吗?

以他的骄傲,不会降。

他不降,冯敬廷便不会放。

“不要难过。”温行溯温和的笑着,拍了拍冯蕴的后背,不料冯蕴突然双臂缠过他的脖子,将他抱紧。

她没有说话,无声流泪。

温行溯一窒,胸腔里充斥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挫败感,他失态地将冯蕴拥入怀里,比方才更肆意,深深相拥,越搂越紧,好像忘记了身上的伤,又好似要把她揉碎,揉在怀里,揉入身体……

“腰腰,无论我生我死,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冯蕴心碎了。

这句话,温行溯上辈子也说过。

在他领兵出征前。

冯蕴嫌不吉利,气得捂住他的嘴,让他把话收回去……

谁知那一去,他竟然真的没有回来。

冯蕴咬紧下唇,吸着鼻子阻止即将奔涌而出的情绪,整个人靠在温行溯怀里,由他抱着,沉浸在前世和今生的情绪里,浑然忘了周遭的人……

暗室无声。

门口的人也屏紧了呼吸……

兄妹相拥不是很出格的事情,但这对兄妹不一样。

他们太俊美太好看,高大的囚犯将军和娇弱的艳丽女郎,一个满是破碎感的大男人和一个娇小可人的小娘子,画面怎么看怎么令人心潮澎湃,怎么看怎么觉得美好又遗憾,恨不得他们永远这样抱在一起才好。

当然,这样想的人不包括敖七。

敖七看得眼睛都绿了,心口发酸,恨不得将鳌崽丢过去阻止他们。

但他没有理由。

拳头攥了又攥,鳌崽还趴在他的颈窝上,让他动弹不得。

他没有注意到,暗房外的阴影里,冯敬廷看着抱在一起的患难兄妹,脸色明明灭灭……

看守先发现冯敬廷,抱拳行礼,“大将军。”

其余人从那对兄妹俩拥的画面里回神,齐齐低头,“大将军。”

冯蕴没有即刻从温行溯怀里起身,而是靠着他扭过头去,吸了吸鼻子,一副见到亲人后脆弱无助的样子。

“将军来了?”

冯敬廷淡淡开口,“温将军,可想明白了?”

温行溯抬头。

他坐着,看冯敬廷的身躯更显高大。

乱世出英雄,强大狂妄的一方霸主,温行溯见得很多,但冯敬廷很不同,他狂而内敛有勇有谋。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温行溯突然想到萧三。

甚至可以想见,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他低头看一眼冯蕴,温声一笑,“温某说过,落入将军手里,任凭宰割,但温某身为信州守将,擅离职守已是大罪,再归降将军,如何还有颜面立足于世?”

冯敬廷道:“良禽择木而栖,何以为降?”

温行溯苦笑,摇摇头,掌心在冯蕴后背轻拍两下。

“腰腰,你先回去。这里潮湿,你身子不好,不要久留。”

“大兄……”冯蕴抬头。

四目相对,温行溯脸上不见身陷囹圄的困苦,永远那么温和平静,好似再恶劣的环境,也无法撼动他分毫。

“好。”冯蕴双手紧紧搂他一下。

待她起身朝冯敬廷行礼,情绪已恢复如初,一脸带笑的漠然。

“多谢将军成全。”

说罢看一眼温行溯,又对冯敬廷道:“我在外面等将军。”

她有话要说。

冯敬廷面无表情,对敖七道:“带回中军帐。”

敖七垂眸,“明白。”



冯蕴在中军帐里等待了约莫两刻钟,冯敬廷才回来。

她笑着迎上去。

“如何?将军可说服大兄了?”

她眼睛澄净,好像当真希望温行溯投诚晋国一样。

冯敬廷靠在帐门上,没有动,“你们下去。”

这么吩咐,当然指的是其他人。

冯蕴侧目看着敖七,“劳烦敖侍卫带好鳌崽。”

敖七的喉头好似被什么异物卡住,他察觉出二人间的气氛紧张,很想说点什么,可那是他从小就敬畏的舅舅,有着天然的,难以突破的压制力。

他抱住鳌崽,同其他人一样退下。

眼神却久久落在冯蕴身上,满是担忧。

门帘搭落下来,将冯敬廷那身甲胄衬得越发冰冷硬朗。

“将军?”冯蕴的身子有片刻的紧绷,那是来自身体的记忆,但很快又松弛开来,淡定地浅笑。

“为何不说话?”

冯敬廷:“你说。”

唔!这是等着她开口……

冯蕴在那双冰冷的目光注视下,沉默片刻,将那些迂回的假话,咽下去。

冯敬廷只是不爱说话,但他不是不懂人性,更不傻。

她走近,站到冯敬廷的面前,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将军想要我吗?”

见冯敬廷默不作声,她眉目舒展温声一笑,“我知道,将军想。”

在冯敬廷身上,冯蕴其实有很多的经验,但最有效的永远是最直接的——

她将手轻轻搭上冯敬廷的肩膀,见他没动,当即就得寸进尺的滑到身前,隔着甲胄轻轻游走……

“将军身上真是硬……”

冯敬廷喉结微微滑动,脸色比方才更冷。

他一把捉住冯蕴的手,往前一拉。

“想救温行溯,不惜以身相许?”

冯蕴撞在他身上,仰头微笑,“我的心思,从不隐瞒将军,也瞒不住。但将军的话……嗯……第一句对,第二句却不对。”

冯敬廷黑眸沉下。

她道:“我想救大兄千真万确,但以身相许……这话我不爱听。”撩起一弯美眸,女郎唇角微扬,一身温软已贴上去,妖精似的绽放开来,“将军真男儿,哪个女郎不想占为己有?”

声音未落,又轻笑,“是我想要将军,让将军以身许我。”

冯敬廷身子僵滞。

他此刻的表情,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冯蕴未曾见过的,大概从没想过会有女子说出如此离经叛道的话,他眉头紧锁,好似窒住。

“将军可愿意?”冯蕴剜一眼他下腹,“看来将军是应了?”

“荒谬!”冯敬廷拉住她的手将人拽开,冷面冷声地道:“为救温行溯,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冯蕴摇摇头,声音里流露出几分半真半假的叹息,“我不会用这种事来侮辱将军,侮辱大兄。”

“哦?”冯敬廷仿佛听多了她的假话,黑眸里有难得的一抹嘲弄,“姬是真心?”

冯蕴肃然点头,正色道:“齐帝萧珏昏庸无能,竟陵王萧三郎更是小肚鸡肠。大兄回齐不仅屈才,还是狼入虎口。而将军不同,将军素来心胸宽广,凛然大气……”

她低低地笑一声,察觉到冯敬廷眼眸幽黑,又认真道:“将军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我大兄这种惊才绝艳的名将。不然,他再有才干如何?不战死沙场,只怕也会因一句功高盖主,死在自己人手上。”

这几句话不算违心。

下意识听,可见真诚。

“我是诚心盼着大兄能跟着将军干一番大事……”

她说得严肃,意有所指。

乱世天下,扯旗称王登高一呼的人不在少数,以冯敬廷的实力,只要他想要,不说即刻得天下,控制几座城池,也可图谋江山……

小说《女俘》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冯蕴轻轻一笑,将脸贴近些。

“将军要如何处置我大兄?”

冯敬廷没有回答,掌心扶在她肩膀上,将她推离自己。

“本将很欣赏宁远将军大才,姬应劝降。”

冯蕴脑子嗡嗡作响,整个人虚脱一般,“如他不肯降,将军怎么做?”

冯敬廷脸色沉凝,“方才教过你,如何唤我?”

“夫主?”冯蕴声音有点颤。

上辈子不是没有唤过,但从来没有这么正经地唤过,大多是温存到极致时才会这般亲昵,冯敬廷听得受用了便会早些收兵放过她。

冯敬廷低头,“很好。”

他呼吸温热,目光却冷漠。

冯蕴从他的语气轻易便可察觉出来,冯敬廷对她是有感觉的。

但动情,不是动心。所以,她不会因此而沉沦,放弃自我。

反正更想趁着这个时候,挣扎出一条自己的出路。

失身于冯敬廷不算什么大事……

反正她也没想过要为谁保住清白。

前提是,要留下温行溯的命……

冯蕴揪住他的衣角,“将军可知何为夫主?”

冯敬廷望着她不说话。

冯蕴道:“夫主是女子的天,是无论何种处境,都要不离不弃的保护,是同甘共苦的依靠……”

又笑:“将军做不到,何苦为难我?”

冯敬廷冷静的面孔,有深深的意外。

也许裴大将军没有想到,他已经恩准她这个敌国女俘唤一声夫主,如此抬举她了,她居然如此不识好歹?

冯蕴没有听到他的回应,了然一笑。

在他冷冷的目光里,她继续说:

“若是将军喜欢听,我可以叫。但有两个条件……”

冯敬廷眉头皱了起来,“说,”

冯蕴道:“我一心想做将军的僚属,助将军大业。私下里,将军想听什么我便唤什么,我不太在意。但我,此生不入将军后宅,虚度光阴,只做自己营生,若有一日将军厌倦我了……”

几乎下意识的,冯蕴就想到上辈子被冯敬廷逐出中京那天。

她早知太后唤他前去,是做什么,因为方公公在前两日已经带着太后殿下的口谕过来警告过她,媚惑将军的下场……

她当时以为冯敬廷不会听从。

三年的陪伴,不说那些暗夜里的耳鬓厮磨和抵死交缠,便是冯敬廷那刚硬不屈的性子,也不会任由别人拿捏。

她是冯敬廷房里的人,陪他睡了三年,不说她是一个人了,哪怕是一条他养了三年的狗,也有感情不是吗?

那时的冯蕴很笃定,冯敬廷那样贪她,不会轻易舍弃……

可谁知,她连狗都不如?

当夜回府,冯敬廷便去了书房,坐到半夜才来到她的房里,告诉她说,要派人把她在安渡郡的庄子收拾出来,让她住回去。

她问他:“是太后逼将军的吗?”

他说:“没有。”

她又问:“是将军要娶妻了吗?”

他想了想说:“也许。”

她不死心,再追问:“那将军何时接我回来?”

他沉默不语,闷头把她压在榻上,欺负了整整一宿,直到天明才起身。

那是他们在一起三年来,冯敬廷走得最晚的一天。

克制到骨子里的裴大将军,第一次没有早起。

但那也是冯蕴最伤心的一天……

因为她后来仔细想过,他们的渠儿,应该就是那天夜里怀上的,他俩作了大孽。

“继续说。”冯敬廷的声音冷冽异常,将冯蕴神思拉回。

她抬头看着冯敬廷,想到他们那个困在昭德宫中生死不明的孩子,眼圈突然就红了。

“待将军厌倦我,我便自去,两不相欠。”

冯敬廷:“其二如何?”

冯蕴避开他的目光,“我身子弱,为免将军子嗣罹病,今后不会为将军孕育孩儿。”

冯敬廷黑眸骤然一冷。

没有哪个姬妾不想为夫主生儿育女,以便巩固地位,可冯蕴打的小算盘,怎么听都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洒脱地离他而去……

这不是男子会理解的事情,冯蕴也不期望冯敬廷会明白她,只是阐明好自我的立场,接不接受都是他的事。

“将军不肯,那我宁死不从。”

屋里很安静。

冯蕴没有抬头,在被冯敬廷目光专注逼视时,却有一种被人锁住灵魂的酸涩。

这是一个极度冷漠、极度克制,同时又极度骄傲和自负的男人,他是不会为了一个女郎低头的。

冯蕴知道这一点,但不后悔这么说。

好似过了片刻,又好似过了很久,耳边终于传来脚步声。

冯敬廷离去了。

冯蕴抬头只看到他拿着佩剑出去的背影,没有半句话。



次日天没亮,冯敬廷就回来了。

冯蕴不知道他夜里去哪儿睡的,也没有问,但冯敬廷要亲自送她回去,冯蕴却有些意外。

在这个节骨眼上离营,他的行为让冯蕴很是不解。

从界丘山营地到花溪村的田庄,好几十里路。

好在这个时辰,刚好可以避开暑热,冯敬廷又为她找了辆营里拉货的马车,坐着倒也舒坦。

沿着河岸的官道,有微风轻拂,冯蕴肚子唱起了空城计,思绪也格外活络。一些是发生过的,一些是尚未发生的事情,纠缠得她神思恍惚,吃了点濮阳九留下的药,她渐渐嗜睡,沉入梦乡。

“不要啊……”

“不要过来……救命……萧郎……”

“萧郎……”

“救我……”

马车停下来。

冯敬廷打开帘子看过去,女郎正靠在软枕上,呼吸浅浅,眉头紧蹙,好像做了什么噩梦,嘴唇翕动着,额头一层薄汗,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恐惧……

冯敬廷凝视片刻,放下帘子,回头吩咐车夫。

“慢些。”

左仲看着将军打马在前,眉间轻锁,难得地多了句嘴。

“十二娘很有才能。看她筹集粮草,打理内外庶务,一应井井有条,尤其……一介女流,竟能想出那些治民之道。莫说属吏,我看她,太守也当得。”

冯敬廷冷声,“你今日话倒是多。”

左仲连忙垂下眼,请罪,“属下是不忍将军为军务操劳,还要兼管民生,若有女郎这样的贤人相助,便可松口气。”

冯敬廷道:“你、敖七、叶闯,你们几个都看好冯氏。”

左仲心里微惊。

将军话里,好似有另一番深意。

他硬着头皮道:“属下惶恐,僭越了。”

此时天色尚未亮透,冯敬廷什么表情,左仲看不分明,但将军身上冷冽的气场,让他有点后悔多嘴多舌。

侍卫的命,操什么将军的心?

好在冯敬廷没有多说什么。



一路无言。

马车驶入田庄,冯蕴仍没有醒。

大满和小满在车外惶惶然看着,正想壮着胆子上前去叫女郎,却见将军动了。

他撩开帘子,在车壁敲了两下。

不轻不重的声音,足以让冯蕴从昏沉沉的梦境里醒来。

“是你?”冯蕴有短暂的凝滞,好像看到冯敬廷是一件多么惊讶的事情,眼神迟钝、迷茫,还有些不确实,表现得有点不同寻常。

冯敬廷微微倾身盯住她。

冯蕴眼睑颤动一下,对上那抹冰冷的目光,立马醒神。

不是梦,是真的冯敬廷。

活生生的冯敬廷!

她揉了揉额头,状若无意地笑。

“方才是将军唤我呀?我睡晕了头。”

冯敬廷问:“梦到什么?”

冯蕴垂下眼,沉默一下,“梦到我的阿母。她教导我,要打理好田庄,乱世当头,吃饭最为紧要,旁的事,都可放到一边。”

冯敬廷看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缓缓伸出一只手。

冯蕴垂眼看过去。

那只手指节修长,指腹有薄薄的茧,很有力量,她下意识将手递过去。

“多谢将军。”

冯敬廷握住她,很用力,好像要将她的手揉碎……

这种力气令冯蕴心惊肉跳。

她侧目望一眼,见冯敬廷表情冷肃,像块没有温度的木头。要不是交握的掌心传来的热量,她会怀疑这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满院子都是人。

有敖七和北雍军侍卫。

有田庄里的杂役仆女。

有邢丙和他手下的梅令郎。

还有暗暗兴奋地等待将军大发雷霆的林娥等姬妾。

他们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处刑。

冯敬廷牵着冯蕴,从人群中间走过,这态度让忐忑的众人,心里更加没底……

“你以为下药的是何人?”

冯敬廷的声音很低,没有称呼。

一个简单的“你”字,让冯蕴情不自禁抬头看他一眼。

“将军不是怀疑淳于焰吗?”

“不是他。”冯敬廷说完,又补充:“他说不是他。”

他说不是他,你就信吗?

没想到裴将军有如此天真的一面呢?

冯蕴不知道昨天两个男人打斗的结果,低低一笑,“嗯。不是他。”

冯敬廷飘来一眼,与她的目光在空中对上。

这是冯蕴的田庄,拿到地契那一刻就算是她的私产了。但冯敬廷好似这个庄子的男主人,往正堂主位一坐,仆女便乖乖地奉上了茶盏。

冯蕴一看,满堂屏气凝神,连敖七都垂头丧气地立在堂上,于是默默在他的下首坐下。

她不知冯敬廷要做什么,脸色稍冷,默默无言。

在外人看来,二人竟有些夫唱妇随的模样……

整个田庄里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在想,将军会怎样治罪。

冯敬廷端起桌案上的茶,徐徐饮一口。

他指甲很干净,和“悍将蛮夫”的字眼沾不上一丝半点的关系,只是一个饮茶的动作,便让人只注意到他英俊的外表,而忘去他是杀人饮血的战场阎王。

“你来审。”冯敬廷突然看向冯蕴。

一声吩咐没头没脑,冯蕴却听懂了。

不质问她为何要放走温行溯,也不来治敖七等人的罪,而是先审她被人下药的事情。冯敬廷的行为,很耐人寻味。

这是大将军想看看她有没有做谋士的能耐吗?

冯蕴沉吟一下,“将林姬押到堂上来。”

小说《女俘》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冯蕴给裴獗的信,如石牛入海。

眼看离立秋不足十天,她有点按捺不住。

于是一咬牙,卤了二十斤肉,装了些腌制的莼菜,又往驴车上放了十坛老酒,以感谢为名,让邢丙走了一趟北雍军营,打探情况。

邢丙是行伍出身,不用冯蕴教导,就知道眼睛往哪里看,耳朵往哪里听,当天下午回府,他兴冲冲就到长门院来禀告。

“女郎,北雍军动了。”

“辎重营已至淮水湾地,安营扎寨,工匠营也已然赶到,在沿河腹地挖壕沟、做陷阱,垒防御工事……”

邢丙见冯蕴皱眉,又道:“齐军水兵,就在河对岸,好似要准备渡河……”

北雍军以精骑悍勇著称,最擅长的打法是骑兵冲锋,两翼包抄,中军直捣,三管齐下破坏敌军阵型,一乱就冲散了,但有一个短板是士兵懂水性的少。如果齐兵当真集结五十万大军渡河强攻,这么防守是没有问题的……

但萧呈现在不会来攻。

河对岸的水兵,做做样子而已。

骗裴獗,也骗齐帝,目的只为逼宫……

前世同样也是这个时候,萧呈在立秋当天逼齐帝萧珏禅让,发诏退位,然后才反手一枪,亲自领兵渡河,和裴獗殊死一战。

那场仗打了整整三个月,双方都劳民伤财,损兵折将,打到隆冬时节,在淳于焰的促成下和谈休兵。

次年入夏,战火重燃。

由此开启了长达三年的齐晋战争。

三年后,萧呈再次遣使和谈。

做中间人的还是淳于焰。

那时,裴獗为了李桑若,狠心将她送出中京。一个孤苦的弃妇身处安渡,难免受人羞辱。在极度痛苦和怨恨中,她原谅了示好的父亲,也原谅了萧呈。

萧呈的深情短暂地弥补了她在裴獗那里受到的打击和羞辱,让她相信了他们错过的三年只是上天的考验,相信萧呈三年来从未有一日忘记过她,相信他夺帝位、攻北晋,甚至不得已娶冯莹,都只是为了救她脱离苦海,将她从裴獗的手里抢回去……

男人骗起人来,当真迷惑人心。

她那时清晰地从萧呈的眼里看到了对她的痴和爱,如是真的。

“南齐公子,独绝三郎”,她那时太傻了,萧三存了心要让一个女子沦陷,有的是能耐……

在她的配合下,萧呈巧施离间计,策反了裴獗麾下三员大将,在战前釜底抽薪,导致裴獗败走平城,而她回到了南齐,回到了萧呈的身边……

萧呈是个心思深沉有胆有谋的男人。

冯蕴怨他,但无法否认这一点。

不过,如果裴獗肯信她,萧呈就不会再像前世那样顺利了……

若是北雍军趁着南齐内乱强行渡河,出兵攻打信州,再借由铁骑优势长驱直入,到时候就算萧呈登上大位,也必会自乱阵脚……

以萧呈的性子,仍会选择和谈。

但筹码可就不同了。

如果裴獗不肯信她呢?

就算不肯全信,也会派人打探,肯定会发现蛛丝马迹……

冯蕴望着南窗外飞回的燕子出神。

阿楼急匆匆走过来,唤一声女郎,神色焦灼。

冯蕴示意他进来,阿楼放轻脚步,在她跟前行个揖礼,又四下里看看,这才俯到冯蕴的耳边。

“林姬出府,见了个老相好……”

冯蕴平静地听完,平静地一笑,“盯紧便是。”

然后又吩咐,“收拾收拾,明早出发去灵山寺。”

那天在花月涧,淳于焰许她五日之期和二十石粮。

数量不算多,但冯蕴现在就像个要饭的。多不嫌多,少也不嫌少,给粮就要。



灵山寺在淮水以北的石观县,离安渡郡府城有五十来里。石观县是离淮水最近的一个县镇,一路过去,官道上遇到不少流民。

冯蕴换了一身轻薄宽衣,没穿女裙,看上去就像哪个大户人家的清俊郎君,很引人注目。

一行人驾着租来的五辆牛车,又有二十多个持械的青壮引路,没有人胆敢上前挑衅,但沿途看到的流民,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近乎赤裸的目光,仍是让人心惊胆战。

冯蕴让邢丙将车棚敞开,一眼就可以看到里头空空荡荡。

邢丙知道她的用意,表情略显忧虑,“立秋后,天气逐渐转冷,食不饱,居无处,不知又要饿死冻死多少人……”

“咱们府上要不是有女郎弄来的粮食,你我也要做流民了。”

“嘘……小声点,我们哪有余粮?也就将军怜惜女郎,运来的那两车,如何够用……”

天下大乱人相食,山野丢白骨,沟壑弃老母,这些事每日都在发生。众人唏嘘,但有心无力……

到了石观县域,流民数量更多了。

冯蕴差人去打听了一下。

原来,石观县令郭怀德在北雍军铁蹄到安渡郡时,便直接降了,裴獗原地委任,让他暂代县令,打理庶务,县府的属吏也都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

因此,换了个朝廷,石观县没受多大的影响。

眼看流民往石观县来避难,郭县令开仓放粮,让差役在城门施粥,很是做了些好事。

看见那些流民排着长队,得一碗白粥,脸上便露出久违的笑,众人很受触动。

郭县令的投诚是值得的。

南北打来打去,早晚还得休战,甚至合为一体,但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县令维持了安定和民生,就是保住了百姓的性命。

反观冯敬廷,焚毁粮库,纵火烧城,简直罪大恶极。

“阿弥陀佛!”一个小和尚从城门东北角走过来,对着冯蕴便是弯腰作揖,“贵女可是冯氏女郎?”

冯蕴一惊,连忙下车还礼,“小师父如何识得我?”

沙弥道:“女郎的车标小僧认得。有贵人差小僧在这里等待女郎,请随我来。”

冯蕴谢过小和尚,由他带路往灵山寺去。

这座寺院就在石观县城的东边,很近,但走入庙宇,除了带路的小和尚,冯蕴没有看到一个僧众。

她调侃道:“小师父是连夜剃度出家的吗?”

小和尚回头,“女郎玩笑,这边请。”

冯蕴和邢丙交换个眼神,握紧自己的小弯刀,以防万一。

不料,小和尚将她们带入宝殿下的密室,就老老实实地候在一边,“贵人说了,这里的粮食,女郎都可带走。”

里头有码得整整齐齐,二十石粟米和宿麦,不多不少。

淳于焰居然没有玩半点把戏?

冯蕴问小和尚:“赠粮的贵人可有别的交代?”

那小和尚微笑着施个僧礼,从袖袋里掏出一个折叠的信封。

冯蕴撕开一看,里面写着两行飘逸的小字,“为免爱姬受饿,以粮相赠。莫忘约定,早日来投。”

冯蕴将灵山寺观察了一遍,除了存粮的密室,别的地方空空荡荡,干净得可以饿死老鼠。

在南齐,寺院经济盛行,朝廷有优待,名寺大刹堪比门阀世家,不仅有土地,还不纳税不服役。因此除了僧众,会有许多依附寺院的民众。

灵山寺是安渡郡第二大寺,石观县又没有受到北雍军的冲击,怎会只剩下一个小和尚?

“女郎有所不知。”小和尚仿佛看出冯蕴的疑惑,淡淡地笑,“前阵子寺院的僧众都死光了,依附民也早就逃走……”

冯蕴看着他的笑容,问道:“谁杀的?”

小和尚视线下垂,“小僧的主人。”

“淳于焰杀的?”冯蕴脊背微微发寒,想到刚刚走过的大殿和禅院里曾经横七竖八倒满了血泊里的死人,浑身不免发麻。

“一个寺院得多少人,上上下下全杀光?”

小和尚没有否认,目光里有幽幽的凉意,“他们都该死。”

冯蕴:……

小和尚不看她,垂目长揖一礼,“回安渡尚需时辰,女郎快些动身吧,天晚了可不安生。”

冯蕴还礼,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将随身携带的一张梅花木牍递给小和尚。

“有劳小师傅,将这个交给你的主人,请他务必在花月涧等候,我有好消息相告。”

小和尚将木牍塞入怀里,向她行个僧礼,然后静静等在一边,看梅令郎将粮食从密室搬上牛车,脸上没有多大的表情。

年纪轻轻如此淡定,不愧是淳于焰调教出来的人。

冯蕴不知道这个寺院里发生过什么,趁着梅令郎搬粮,她去了一趟前殿,跪在菩萨像前,合掌深拜三下,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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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楼眼下是冯蕴跟前的大管事。

一个从前不得府君信重的跑腿小杂役,突然得到新主子的重用,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走哪里都挺着胸脯,恨不得即刻为新主子立上一个大功。

因此,领了冯蕴的命令,他就带人大摇大摆地出府去了。

敖七派人跟踪,发现阿楼去的是花月涧的南楼,一时臊得俊脸通红。

没到安渡郡前,敖七就听人说过,花月涧是安渡郡最大的欢场。

“北楼练女伎,南楼蓄男风。”那时军中几个弟兄玩笑,说他敖七有花月涧南楼里小郎君的龙阳英姿,容色秀美,还被他打了一顿。

敖七得到消息,震惊片刻,便觉得冯十二娘很不正经,但忍不住偷看她两眼,耳根又禁不住地潮红发热,心下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和尴尬。

他刻意不去想夜里荒唐的梦……

一心告诉自己,要替舅舅看好她。

冯氏阿蕴只能是舅舅的人。

如此头脑风暴下来,敖七有点坐立不安。午食后,他刚到长门院上值,同住的侍卫叶闯过来了,一边剔着牙,一边老不正经地喊他。

“敖七,你昨晚便溺了?铺上弄的什么?”

敖七耳窝嗡的一声,面红耳赤,恨不得杀人灭口,“你在胡说什么?”

叶闯眯起笑眼,“那你是大夜里在铺上画行军舆图不成?”

“你……”敖七热血冲天,上前勒住他便往墙角拖,急得直喘气,“不要瞎咧咧!是我不耐热,出一夜的汗,回头我自会清洗。”

叶闯挤眉弄眼,拿手肘撞他,“小七长成了,想新妇了!”

“叶闯!”敖七急得整个世界都快坍塌了,身子绷得极紧,斑驳的光影落在那张红成猪肝色的俊脸上,满满的少年燥气,也满满紧张。

“兄饶了我吧。今日下值,我请兄吃酒。”

解释不成,他开始讨饶。

叶闯猛烈摇头,笑弯了眼睛,故意气他。

“酒是不吃的,小七如此性燥,我要是吃醉了,恐被你下手,贞节不保……”

“混账东西,看我如何来撕烂你的嘴……”

叶闯嘻嘻笑着闪躲,冲冯蕴的花窗大喊,“女郎,敖七他……”

敖七气得勒住他的腰,将人按在墙上,便死死捂住他的嘴巴,叶闯笑得疯狂扭动……

两个人你来我往,在墙边推来攘去闹成一团。

恰好这时,左仲从北雍军大营回来了,见状重重咳嗽一声。

敖七和叶闯对视一眼,赶紧松开彼此的胳膊,若无其事地迎上去,“将军可有令来?”

左仲瞥一眼两人的表情,“女郎何处?”

冯蕴正望着窗户出神,听到禀报,放下茶盏请他们进来。

只看一眼,她便蹙了眉头,“敖侍卫病了?”

敖七双颊燥红,慌不迭地拿袖子拭一下额头,左右四顾,“这天好热。”

叶闯憋着笑,差点憋得岔气。

冯蕴发现他二人有古怪,也不多问,只看左仲。

“有劳左侍卫跑一趟,可是将军有消息?”

左仲从袖口掏出一张折叠的黄纸递上。

大晋军中公文普遍使用这种纸,冯蕴前世看过无数次,但从没有一张是裴獗写给她的,顿时生出感慨和新鲜,她耐心观察片刻,才徐徐展开。

“来信知悉。”

简单四个字,一看就出自武将之手。

不是说裴獗写得不好。相反,他笔力遒劲,铁画银钩,很有一种透出纸背的力量,但隔着纸张,仿佛也能感觉到为人的肃杀和冷漠。

冯蕴抬头问左仲,“将军可有别的吩咐?”

敖七也眼巴巴地凑过来,“是呀,将军可有交代,我何时回营?”

南齐号称要集结五十万兵马大反攻,大晋即将面临一场恶仗,敖七兴奋得血液都快沸腾出来。他想上战场,不想成日守着一个女郎磨磨叽叽。

左仲顿了下,垂眸道:“将军说,立秋后再来看女郎。”

冯蕴笑了笑。

立秋后,表示裴獗把她的信看进去了。

来见她做什么?左仲没有说,可又什么都说清楚了。

裴獗将她送到安渡来,住在原先的宅子里,又把她的仆人还给她,是为了得到一个谋士吗?当然不。

裴将军馋的是她的身子。

沉睡的野兽在心底咆哮一声,冯蕴的脸颊便隐隐发烫。

不是羞,也不是怒,而是失落。

想她苦心出谋划策,提供这样重要的敌情,裴獗就看不见吗?女子的出路当真只有侍寝一途吗?

冯蕴沉默片刻,让佩儿来磨墨,将以前闲来无事亲手做的梅花木牍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挽袖提笔。

“我为贵军筹来粮草,换将军以谋士相待,何如?”

左仲带着木牍离开,敖七三步并两步地小跑出去,跟他拉扯比划了好久,好像很是着急的样子,也不知说些什么,不时回头看冯蕴所在的窗牖。

好半晌又垂头丧气地回来,站在檐下望天,像个盼归的怨妇。

冯蕴推窗,探头问他,“敖侍卫去告我的状了吗?”

敖七双手抱着腰刀,斜眼睨她,颇有些不屑,“女郎敢做,便不该怕人说。”

冯蕴忍俊不禁,“我做什么了?”

敖七脸红:“我说不出口,女郎好自为之。”

唔?冯蕴看他气嘟嘟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左仲不是空着手回来的,他还带来了两车粮食。除了粟米,还有上次冯蕴带人挖回来的红竽,全都堆在大门的耳房里。

几个杂役在喜气洋洋地搬粮食,冯蕴看得怔忡。

原来收到别人送的粮,会如此快乐。

那她如果筹到大批的军粮给裴獗,他有什么不肯应的?

天擦黑的时候,跟阿楼出门的常大才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等屏退左右,常大才脸色灰白地禀告冯蕴。

“女郎,楼管事回不来了。”

冯蕴问:“对方有什么要求?”

常大才见主子面色如常,好似早有预料,很是吃惊。

他弯腰行礼,“仆与楼管事去到花月涧,按女郎交代求见主家以物换粮,不料那花月涧主家蛮不讲理,二话不说便将仆等捆绑,不给吃喝拉撒,好一番拷打,说要女郎亲自去领人,不然……”

他仍在恐惧中,摸了摸冰冷的脑门,说得结结巴巴。

“就把楼管事做成肉羹,送、送回府上。”

这是天大的事情、要命的事情,常大才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到楼管事被制成肉羹的惨状,想到花月涧那个神秘而凶狠的主家,双腿发软。

但他的新主子好像并不惧怕,慢条斯理把半盏凉茶喝完,这才准备出门。

“此事要守口如瓶。”

叮嘱完,冯蕴又指向屋中的刻漏。

“半个时辰后,让敖侍卫知晓我的行踪。”

常大才似懂非懂,“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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